河面上所有苍白的阴影发出无声的尖啸,疯狂涌向岸边!
完了。
这个念头刚浮现。
一道刺目的白光,猛地从我身后亮起!伴随着引擎的咆哮和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
一辆车粗暴地冲下河滩,车灯像两把利剑,狠狠刺破这诡异的黑暗!
强光灼烧着那扑向血坑的漆黑怨念人形,它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形体瞬间淡薄了几分!
“上车!!!”
一声无比熟悉的咆哮穿透混乱的风声与嘶吼。
是丈夫!
他推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脸上毫无血色,眼睛里布满血丝。
他一只手紧紧攥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死死捏着那张父亲塞给他的、已经烧焦了一角的三角符纸!
他怎么找到这里的?!那符纸?!
来不及思考!
我连滚带爬,在那些苍白阴影即将触碰到我的前一秒,扑进了副驾驶!
车门猛地关上!
“走!!!”我尖叫道。
丈夫一脚油门到底,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车子在泥泞中疯狂打滑,溅起漫天泥浆,然后猛地窜了出去!
后视镜里。
那片河滩陷入了彻底的疯狂。
无数苍白的阴影在车灯远去的光晕中扭曲尖啸。
那口乌黑的棺材剧烈震动,里面那庞大的黑影快要完全挣脱。
而那个由怨念和黑水构成,有着堂兄轮廓的东西,正怨毒地“盯”着远去的车子。
它的身体,正一点点地被那个我挖出的小坑所产生的无形力量拖拽、撕扯、吞噬……
它的手臂疯狂挥舞,指向我们。
但它无法挣脱。
它的形体在淡去,在崩溃,连同那口棺材,连同整条河沸腾的怨灵,都在无声的崩塌中,被拉回那片漆黑的河底。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它彻底消散前,那充满怨毒和不甘的无声嘶吼。
车子终于冲上公路,将那片噩梦般的河滩彻底甩在身后。
车内死寂。
只有我们两人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声。
我瘫在座椅里,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泥水、血水、冷汗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丈夫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指节泛白,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无尽的黑暗道路,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过了很久,很久。
他才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是劫后余生的恐惧,是深不见底的疲惫,还有一丝我无法解读的、沉重的复杂。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
车窗外,城市遥远的光晕在地平线上微微闪烁。
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