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干干净净的青天白日!听见没有?!给哥记住!烧穿它!!”
那本《资本论》冰冷的、坚硬的封面棱角,重重地抵在张二蛋单薄的胸口,隔着那件破旧的棉袄,传递着一种沉甸甸的、仿佛带有生命重量的质感,更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脏都在抽搐。张二蛋下意识地、紧紧地抱住了它,仿佛抱住邻居大哥最后燃烧的生命和全部的希望。冰冷的指尖触碰到书页粗糙毛边的边缘,触碰到那磨损得几乎消失的烫金字体凹痕。一股混合着旧纸张特有的霉味、陈年灰尘的气息、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张铁柱的浓烈汗味和烟草味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他淹没。
“柱子哥…” 张二蛋喉头剧烈地哽咽,巨大的酸楚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胸腔,堵得他几乎窒息,只能发出破碎而模糊的音节。他看着张铁柱那张被山风、矿尘和苦难刻满深刻印记、如同刀削斧劈般的脸,看着他眼中那足以灼伤灵魂的火焰,看着他背上那个巨大而破旧、仿佛要将他的脊梁压断的编织袋,仿佛已经看到了他即将踏入的那个冰冷、残酷、用血肉之躯去碰撞钢铁机器的未知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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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馍馍与滚烫的誓言
“呜——!!!”
火车再次发出更加急促、更加尖锐、如同濒死前最后挣扎般的汽笛长鸣!那声音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焦躁,狠狠刺穿着每个人的耳膜。
“哐当!哐当!哐当!” 沉重的铁轮开始不耐烦地原地空转,发出催促的巨响,钢铁巨兽仿佛随时要挣脱束缚,碾碎一切挡在面前的阻碍。
“快他妈上车!关门了!磨蹭个球!不要命了?!” 列车员暴躁的、充满戾气的吼声如同炸雷般再次响起,盖过了一切声响。
“别哭丧个脸!给哥挺直了!” 张铁柱猛地、用尽全身力气拍了一下张二蛋的肩膀,那力道大得让张二蛋一个趔趄。他试图用这粗粝的、山民特有的豪气驱散那浓得化不开的离愁别绪和悲怆,但声音里却无法抑制地带上了明显的颤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哥走了!你给哥好好念书!念出个人样来!替哥…替咱卧牛山几百口子…争他妈一口气!听见没?!”
他最后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张二蛋一眼。那一眼,如同凝固的时光,里面包含了千言万语,有沉甸甸如山的嘱托,有深入骨髓的担忧,有诀别的痛楚,更有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永不回头的决绝。他猛地转身,像一头被生活重轭压弯了腰、却依然倔强前行的老牛,深深地弓下背脊,用肩膀奋力顶起那个巨大的、仿佛装着整个家庭重量的编织袋,另一只手死死攥着那个帆布提包,头也不回地、义无反顾地汇入了最后涌向那扇如同地狱入口般车门的、混乱而绝望的人流。他高大的身影在昏黄摇曳的车灯光晕和浓重翻滚的白色蒸汽中,显得异常笨拙、悲壮,又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孤勇。
“柱子哥——!” 张二蛋抱着那本沉甸甸的、仿佛有千斤重的书,往前踉跄着追了两步,声音带着撕裂般的哭腔,被巨大的汽笛声和人群的嘈杂瞬间吞没。
张铁柱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他奋力地用肩膀顶开拥挤的人群,像一枚钉子,强硬地挤进了那扇狭窄的、即将关闭的、如同怪兽喉咙般的车门缝隙。
“哐当——!!!”
一声冰冷、沉重、震耳欲聋的金属巨响!厚重的铁门在他身后死死地、严丝合缝地关上!那声音,像一记万钧重锤,带着终结一切的冷酷,狠狠地、精准地砸在张二蛋的心口!砸碎了他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支撑!
“呜——哐当…哐当…哐当…”
火车发出一声更加悠长、仿佛带着无尽疲惫与解脱的嘶鸣,巨大的、沾满煤灰和油污的车轮开始缓缓转动,沉重地、不可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