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没从纱帐棚的细纱布上褪去,李杰的指尖刚触到第一株嫩芽的子叶,就猛地顿住了。往日像翡翠般透亮的嫩绿,此刻竟泛着病态的黄,叶尖卷成了细小的筒状,像被人用热水烫过似的,连叶脉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不对劲。” 他低声呢喃,心脏猛地往下沉。昨天傍晚检查时还好好的,不过一夜功夫,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李杰连忙蹲下身,目光在育苗盘里快速扫过,越看心越凉 —— 最先发芽的那几株,无一例外都出了问题,子叶上的黄斑像扩散的墨渍,一点点吞噬着原本的嫩绿。
“大人,咋了?” 老张端着给嫩芽准备的草木灰水走过来,看到李杰紧绷的侧脸,手里的陶罐差点脱手。他凑近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粗布袖口在育苗盘沿蹭出细沙:“我的娘哎!这芽咋黄了? 昨儿个还好好的,是不是夜里遭了啥邪祟?”
李杰没理会他的惊呼,指尖轻轻拨开一株病苗周围的细沙。这株嫩芽的茎基部软塌塌的,像根被泡软的麦秆,原本应该挺立的姿态此刻却趴在沙面上,稍一触碰,“咔嚓” 一声,茎秆从基部断裂开来,断口处渗出黏糊糊的汁液,带着淡淡的霉味。
“三株了。” 李杰的声音有些干涩,数着趴在沙面上的病苗,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这三株都是最早发芽的,原本长得最壮实,子叶舒展得最大,如今却成了最先倒下的,断口处的褐色水渍状斑点像块丑陋的伤疤,在晨光下格外刺眼。
狱卒们听到动静都围了过来,原本热闹的纱帐棚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小王伸手想碰碰病苗,被李杰一把打开:“别碰! 这病可能会传染!”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吓得小王缩回手,指尖在粗布上蹭了又蹭。
老张急得直搓手,花白的胡子被他揪得乱蓬蓬的:“这可咋整啊? 好端端的苗咋说倒就倒了? 是不是那东宫的人又搞了啥鬼? 俺去找他们算账!” 说着就要往外冲,被旁边的老周死死拉住。
“张大哥别急,不是人为的。” 李杰按住翻腾的思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想起现代植保课上老师反复强调的幼苗常见病,目光落在病苗周围的沙面上 —— 沙面湿漉漉的,比其他地方的湿度明显要高,指尖按下去,能感觉到黏腻的潮气,“你们看,这里的沙子太湿了。”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断裂的病苗,对着晨光仔细观察。茎基部的褐色斑点已经扩散开来,形成了一圈腐烂的痕迹,轻轻一捏,就像捏烂了的熟柿子,软烂不堪。“这斑点是水渍状的,而且周围沙子湿度异常,不是外伤,也不是中毒。” 李杰的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各种病害的特征,猝倒病、立枯病、根腐病…… 一个个名词在他眼前晃动。
“湿度太高…… 茎基部腐烂…… 倒伏……” 李杰喃喃自语,将这些特征串联起来,突然,一个名字跳了出来,“是猝倒病!” 他猛地一拍大腿,眼神里闪过一丝明悟,“对,就是猝倒病! 是湿度太高引起的!”
在农科院学习时,他曾在实验室里见过猝倒病的标本,和眼前的症状一模一样。这种病多发生在幼苗期,尤其是在高温高湿的环境下,病原菌会迅速侵染幼苗的茎基部,导致细胞坏死,茎秆支撑不住上部的重量,就会倒伏腐烂,就像现在这样。
“猝倒病? 那是啥病?” 老张一脸茫然,他种了一辈子地,只知道庄稼会生虫、会被水淹,从没听过这么古怪的病名。
“是一种由真菌引起的病害。” 李杰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这纱帐棚里温度高、湿度大,又不通风,真菌就容易滋生。它们会钻进幼苗的茎基部,把里面的组织弄坏,苗就站不住了。” 他指着育苗盘边缘的细沙,“你们看,这里的沙子一直是湿的,就是因为靠近纱帐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