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灵田的泥泞与后山的清泉间流淌,在寅时的苦修与工分的算计中推进。
阿宁和王浩如同两头在泥潭里挣扎的困兽,沉默地撕咬着每一丝可能的光亮。
突破炼气三层带来的力量感并未冲昏头脑,反而让他们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在这等级森严的青岚谷,三层不过是刚刚踏出了泥沼边缘的第一步。
小比,内门,依旧是遥不可及的星辰。
然而,一些细微的变化,如同早春冻土下悄然钻出的嫩芽,正在这冰冷的外门杂役处悄然生。
这日,阿宁正专注地蹲在东四号田垄里。
他不再是机械地浇水除草,而是尝试着将后山灵泉洼地中领悟的那种“合于天地”
的呼吸节奏,融入这枯燥的劳作。
他指尖捻着一小撮苦艾灰,动作精准地撒在一株叶片边缘微卷的清露草根部,意念微动,一丝微弱却异常精纯的炼气三层灵力,顺着指尖缓缓探出,如同无形的触须,极其轻柔地感知着草株内部的生机流转,引导着苦艾灰的药力渗透。
他沉浸在这种奇特的感知中,与草木的生机建立着微妙的联系。
胸口琉璃碎片传来舒适的温热感,仿佛也在呼应着这种贴近自然的韵律。
“哼。”
一声不轻不重、带着惯常刻薄腔调的鼻音,如同冰锥般刺破了田间的宁静。
阿宁心头一凛,瞬间收回灵力,抬头望去。
只见田埂上,赵管事那微胖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她穿着那件半新不旧的深蓝布裙,外面罩着沾着油污的灰色围裙,双手叉腰,脸色依旧阴沉不耐。
但那双精明的三角眼,此刻却没有立刻射出鞭子般的呵斥,而是带着一种审视的、如同在评估两件奇特工具般的目光,在阿宁身上和他负责的那片明显长势旺盛、生机勃勃的清露草田上来回扫视。
那目光,像冰冷的秤砣,掂量着价值。
不再是纯粹的鄙夷,而是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甚至……一丝极其隐晦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困惑?她似乎想不通,为何这个新来的、野性难驯的小子,田里的草总能长得比那些老油子还好?为何他身上的气息,短短数月便从炼气二层蹦到了三层?
阿宁立刻站起身,低垂下目光,做出恭敬的姿态。
赵管事刻薄阴狠的形象早已深入骨髓,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赵管事没说话,目光又扫向不远处的王浩。
王浩正站在东三号田边。
他没有弯腰劳作,而是手里拿着一块边缘磨损的薄石片(充当记录板),上面用烧焦的木炭条画满了旁人看不懂的符号和线条。
他破碎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正盯着一个负责引水的杂役弟子,手指在石片上飞快地点划、记录着什么。
那专注而高效、如同在指挥一场精密战役的姿态,与周围麻木劳作的杂役格格不入。
赵管事的目光在王浩身上停留得更久。
她似乎想起了那日清晨在庶务堂前,这个丁字末流小子胆大包天提出的“分组优化”
方案,以及后来他工分榜上那稳定得诡异的“乙下”
评级。
还有……前些天那个内门弟子路过时,这小子竟敢当众顶撞质问的场面……虽然她当时躲在庶务堂门后没出来,但事后自然有人添油加醋地禀报。
这小子,像一块冰冷坚硬的石头,砸进了一潭死水里。
看不懂,却……似乎有点用?
赵管事那刻薄的嘴唇抿成一条严厉的直线,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从鼻子里又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转身,背着手,迈着她那特有的、带着市侩气的步子,沿着田埂慢悠悠地走了。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厉声催促呵斥,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