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不是担忧战场上的胜负,而是顾虑此举是否会引对方的警惕和戒备,进而造成连锁反应。
一旦曾国藩认为那边的汉军对其威胁更大,可能就会暂缓对清廷的攻势,转而将矛头指向他们,如此一来便适得其反了。
思虑至此,林文开口说道:“先取鄂省,天京暂且不动,待北方战局明朗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淮北战场上,一场激战过后,双方各自撤退,战场上遗留下大量的尸体。
由于受到桂良率领的清军影响,北上的运河遭到破坏,湘军不得不将粮草等物资从水路转移至陆路运输,这大大减缓了他们的行军度。
并且,陆地行军更容易遭受敌军骑兵的突袭,湘军不得不分出大量兵力保护后勤辎重部队。
而清军则趁此机会,在僧格林沁的带领下,频繁利用骑兵的机动性从侧翼骚扰湘军。
“大帅,清军已被末将击退!”
曾国荃一脸愤懑地闯了进来,单膝跪地向湘军统帅曾国藩禀报。
“嗯,伤亡如何?”
曾国藩依旧镇定自若,听闻曾国荃的话后波澜不惊,甚至还有心思与对面的赵烈文品茶对弈。
“我军伤亡一千五百人,敌军被击杀一千二百人,另有至少一千人受伤逃窜!”
曾国荃气鼓鼓地汇报道。
“伤亡比例尚可接受,为何如此动怒?”
曾国藩瞥了弟弟一眼,好奇问道。
“因为他们全是骑兵!
来去如风,我们的人根本追不上。
虽然这次击退了他们,而且我们的损失比他们还小,但我们无法全歼他们。
只要他们稍作休整,肯定还会卷土重来!”
曾国荃打了一辈子仗,从未遇到过这般窝囊的情况。
敌人实在太狡猾,根本不与湘军正面硬碰,往往是打了就跑,让湘军毫无办法。
面对这样的局面,湘军不得不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以防敌人随时起袭击。
因为一旦稍有松懈或麻痹大意,对方就会给予致命一击。
在曾国荃眼中,对方恰似潜伏于暗夜中的毒蛇,令人不寒而栗!
他向来厌恶与这种类型的敌人周旋,更倾向于面对那些敢于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厮杀的对手,比如昔日的太平军。
听完曾国荃的言辞后,曾国藩微微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还是这件事啊!”
话音刚落,他便落下一子,棋局顿生变数。
赵烈文凝视片刻,拱手道:“大帅棋艺群,属下甘拜下风,这一局认输!”
“呵呵,承让!”
对局结束,曾国藩起身离席,缓步走出营帐。
曾国荃紧握剑柄,贴身护卫,亦步亦趋地跟随其后。
“大帅!”
“大帅!”
巡逻的士兵见状,纷纷行礼致敬。
曾国藩点头回应,目光投向远方:“鲍的部队现在应当已经攻占临清了吧?”
赵烈文立即上前汇报:“大帅,鲍将军的先锋部队已于昨日成功突入临清州,不出意外的话,此刻临清已然易主!”
“嗯,临清为运河要冲,攻克此地后,我们的后勤补给至少能沿运河北上至临清附近。
即便后续无法继续北进,也无伤大雅,毕竟距离直隶已经不远了!”
赵烈文附和道:“大帅所言极是,拿下临清对我军意义非凡,而对于清廷而言,无疑是天降惊雷!”
一旁的曾国荃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两人在谈论何事。
尽管他在领兵作战方面颇为擅长,但他终究只是将才,而非帅才,在战略层面远不及兄长曾国藩。
“大帅,赵先生,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末将听得一头雾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