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决心,“我知道您怕。
我也怕。
但我更怕穷!
更怕您和小丫永远过这种日子!
您就信我这一次!
我向您保证,一定平平安安回来,一定把钱加倍赚回来!
到时候,我给您买金镯子,给咱家盖大瓦房,给小丫买一屋子新衣裳,带您去省城最好的医院看病!”
他描述的画面美好得近乎虚幻,与眼前的家徒四壁形成残酷对比。
李母怔怔地看着儿子眼中燃烧的火焰,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光芒,炽热、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长时间的沉默。
只有李母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终于,她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颤抖着手,从贴身的衣物里摸出一把小钥匙,那钥匙仿佛有千斤重。
她不再看儿子,只是佝偻着背,摸索着爬下炕,走到屋里唯一一个破旧的木箱前。
开锁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她窸窸窣窣地翻了很久,像一个掏空自己生命的过程。
最终,她捧着一个褪了色的红布包,一步步挪回炕边,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力气。
她把布包放在炕上,手指颤抖着,一层层打开。
里面是几枚摞得整整齐齐的、磨损严重的毛票,一分、两分、五分……最大面额是一张皱巴巴的十元。
旁边,是一对细细的、黯淡无光的银镯子。
“拿……拿去。”
李母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都拿去……娘……娘就这点……家当了……柱儿……”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儿子,声音里带着最后的、撕心裂肺的哀求,“你一定……一定要回来!
好好的回来!
娘……娘和小丫……等着你……”
李铁柱看着那堆承载着一个家庭全部希望和一位母亲最后念想的“财富”
,喉咙堵得不出声音。
他重重地点头,伸出手,极其郑重地、小心翼翼地将那红布包接过,紧紧攥在手心。
那布包滚烫,烫得他心头颤。
“娘,”
他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承诺,“等我回来。”
煤油灯忽地摇曳了一下,将母子二人沉重而决绝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墙上。
天还没亮透,灰蓝色的天光勉强挤进李家低矮的土屋,灶膛里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映着李母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还未完全熄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沉默,比往日清晨的贫瘠更沉重几分。
李铁柱最后一遍检查那个洗得白的帆布背包,里面塞着几块干硬的玉米饼子、一个掉了漆的军用水壶,以及贴肉藏着的、那份沉甸甸的、几乎压垮这个家的“本钱”
。
他的动作有些慢,仿佛在拖延某个注定要来的时刻。
“柱儿……”
李母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昨夜那场痛哭撕裂了她的声带。
端着一碗冒着微弱热气的稀粥,手抖得厉害,粥面漾起一圈圈涟漪,“再……再喝口热的,路上顶饿。”
李铁柱接过碗,没喝,只是捧着,碗壁那点稀薄的热度烫着他的掌心。
“娘,不了,刚吃过了。
这碗……留给小丫吧。”
他声音低沉,刻意避开母亲那红肿的、几乎要把他吸回去的眼神。
“哥……”
角落里,小丫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小手紧紧攥着李铁柱的裤腿,仰着的小脸上满是恐惧和不舍,“你别走……小丫听话,小丫以后一天只吃一顿饭……”
李铁柱的心猛地一抽,蹲下身,粗糙的手掌揉了揉妹妹枯黄的头,努力挤出一个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