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对对对!定是这么回事!说不定啊,还是那段没能成就的姻缘,如今人家香消玉殒了,他在这里偷偷凭吊呢!真真是个痴心的种子!”
流言,就这样产生了。它像一粒被风吹歪的种子,落在肥沃的想象土壤里,迅速生根发芽,扭曲变形。一场对逝去伙伴的、带着公子哥儿文艺腔调的私人悼念,在经过“大观园底层情报站”的集体加工和传播后,成功地被染上了香艳而悲情的色彩,变成了一则“宝二爷雪日密祭地下情人”的绝佳谈资。这谈资,如同带着病毒的雪花,在寒风中飘散,寻找着最致命的宿主。
无巧不成书,这则被精心“改编”过的桃色新闻,借着北风,飘飘荡荡,竟一字不落地,吹进了那最不该听到的人儿——林黛玉“林总监”的耳中。
这几日的黛玉,本就处于一种极度的不安与焦虑之中。前些时日,宝玉为了应付即将归来的父亲,不得不暂时收敛心神,埋头书本。这在黛玉敏感多思的心里,便解读成了“项目合作方态度冷淡,可能有意终止合作”的危险信号。她独自在潇湘馆里,对着窗外千竿翠竹,不知流了多少无言的眼泪,心中那“木石前盟”的项目蓝图,似乎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此刻,骤然听到婆子们有鼻子有眼的议论——“祭奠心上人”、“求之不得”、“香消玉殒”……黛玉只觉得“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随即又迅速褪去,留下冰彻骨髓的寒冷。
“心上人?除了我,他心中还能有哪个‘心上人’,值得他这样偷偷祭奠?莫非……莫非是宝姐姐?”这个念头像一条毒蛇,猛地缠住了她的心脏,让她窒息。“是了!定是他与宝钗那段‘金玉良缘’的传闻,终究成了他心中的遗憾!如今他以为我不知,竟在私下祭奠那段他自以为‘逝去’的情缘!他……他竟薄情至此!”
她那颗七窍玲珑心,此刻全然被醋意、猜疑和巨大的悲伤所占满,自动屏蔽了所有理性的分析。她在脑海里,瞬间构建了一出完整而逻辑“自洽”的悲剧:宝玉的疏远,是移情别恋的前兆;宝玉的祭奠,是对旧情的追悔与告别;而自己,则成了那个被蒙在鼓里、即将被无情抛弃的可怜人!
她一夜未曾合眼,泪水浸湿了芙蓉绣枕。第二天清晨,她不顾一夜未眠的憔悴,强撑着走到园中,希望能“偶遇”宝玉,做最后一次试探,仿佛濒临绝境的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雪花依旧零星飘着,园中红梅映雪,本是一派绝佳景致。黛玉在沁芳桥边,果然“遇”见了刚从怡红院出来的宝玉。
她望着他,他脸上似乎还带着昨夜未散的忧伤痕迹。她的心,又像被针扎了一下。
她强作镇定,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听说……你昨儿个在房里,祭奠什么……故人?”
宝玉一听,心中猛地一紧!他祭奠丫头,本就是不合规矩、略显荒唐的事,若被父亲、甚至被黛玉这等清贵小姐知道,难免会觉得他行事不端,沉溺无用之情。他生怕黛玉责怪,更怕她为此操心,于是慌忙启动了他那惯用的、自以为是的“保护”模式——含糊其辞,试图蒙混过关。
他眼神闪烁,不敢直视黛玉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支支吾吾地答道:“啊……没,没什么。不过是一个……一个老朋友,心里念着,就随便祭祭……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的。”
他这番话,本是出于一种笨拙的维护,生怕污了黛玉的耳朵,扰了黛玉的心。然而,听在早已心存疑窦的黛玉耳中,却不啻于一道冰冷的判决书!
“果然!他不敢提名字!他眼神躲闪!他心中一定有鬼!”黛玉的内心在呐喊,在泣血,“他祭奠的,定是他与宝钗那未能成全的‘金玉’之缘!他对我,已无半分真情了!”
宝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