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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道,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洛梨却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更低了些。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但洛梨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果然,又过了几日,一个精致的礼盒被送到了别墅,指名是送给孙少爷和孙小姐的。
陈伯谨慎地请示了纪靳修后,才在洛梨的示意下打开。
里面是两块做工极其精美、价值不菲的儿童手表,表盘上镶嵌着细小的钻石,显然是顶级奢侈品牌的定制款。
除此之外,还有两套顶级的儿童绘画工具和一套古籍影印版的《三字经》,一看便是投其所好,分别针对等等和念曦的喜好。
附上的卡片上,是纪怀瑾流畅而优雅的字迹:“给小孙儿们的见面礼,望你们健康快乐,茁壮成长。
祖父怀瑾。”
礼物被原封不动地放在了客厅的角落,如同一个无声的、却无法忽视的存在。
晚上,等等好奇地围着那两块亮闪闪的手表打转,被洛梨温和却坚定地拉开了。
“等等,这不是我们的东西,不能碰哦。”
等等似懂非懂,但习惯了听话,便也没再纠缠。
而念曦,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那套精美的绘画工具,便低下头,继续摆弄自己那套已经用惯了的、有些旧了的彩笔,似乎对那些昂贵崭新的工具并不感兴趣。
孩子们的纯真,与这背后成年人复杂难言的心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天夜里,狂风骤雨敲打着窗户,出沉闷的声响。
纪靳修似乎睡得极不安稳,眉心紧蹙,呼吸时而急促。
洛梨被他惊醒,轻轻拍着他的背,试图安抚。
突然,纪靳修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眼神在黑暗中锐利而冰冷,带着一种洛梨从未见过的、近乎凌厉的戒备。
过了好几秒,他的目光才聚焦,看清身边担忧地看着他的洛梨,那凌厉的气势才缓缓收敛,但紧绷的身体并未完全放松。
“做噩梦了?”
洛梨柔声问,递给他一杯温水。
纪靳修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握在手中,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窗外的雷声滚过,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也照亮了他眼底那抹深藏的、几乎从未示人的脆弱与……痛楚。
沉默在雨声中蔓延。
洛梨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良久,纪靳修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久未提及往事的沙哑:
“我母亲……是病逝的。
胃癌晚期。”
洛梨心中一震,轻轻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他的母亲。
“她走之前,在医院住了大半年。”
纪靳修的目光没有焦点,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个充斥着消毒水气味和绝望的过去,“那段时间,纪怀瑾在国外,谈一笔‘至关重要’的生意。
母亲给他打过很多次电话,起初他还会接,说尽快回来,后来……就联系不上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涩。
“母亲走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就像今晚一样。”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她一直看着门口,直到最后……闭上眼睛。”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洛梨已经明白了。
在妻子生命最后的时刻,纪怀瑾缺席了。
为了他的生意,或者别的什么,他选择了缺席。
“后来他回来了,”
纪靳修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嘲讽,“在母亲的葬礼上,他看起来很悲痛,处理得也很体面。
但葬礼结束后没多久,他就又走了。
把我丢给了奶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