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者号的引擎余波在绝对虚无中荡开涟漪,那些金色光轨触及黑暗的瞬间便化作细碎的光点,像被潮水吞没的沙画。
舷窗玻璃上凝结着一层肉眼难辨的霜——不是低温所致,而是构成飞船的基本粒子正在失去能量参照系,它们在“无”
的环境里试图维持自身存在,只能通过这种微观层面的震颤留下痕迹。
陈墨的手指悬在控制台上方三厘米处,全息投影已经消失了七分二十秒。
在绝对虚无中,光无法传播,能量无法转化,连量子纠缠态都在以每秒十七次的频率瓦解。
他面前的显示屏只剩下一片漆黑,却能清晰“感知”
到飞船正在穿过某种粘稠的空间介质,就像游泳者在深海中能感觉到水流的阻力,即便看不见水的形态。
“引力传感器还有读数。”
凯尔的机械臂突然指向驾驶舱中央,那里悬浮着一颗米粒大小的金属球,正以稳定的频率左右摇摆,“它在跟着某种周期性的波动运动,周期是43秒——和星耀之心的脉冲频率完全一致。”
王一掌心的星耀之心此刻不再光,螺旋纹路缩进晶体内部,变成一道不断收缩的银灰色环线。
当金属球完成第二十七次摆动时,环线突然绷直,在舱壁投射出一组动态星图——那不是任何已知宇宙的星图,图中所有“星辰”
都是由虚线构成的多边形,彼此间用闪烁的细线连接,形成一张不断变形的网。
“这是绝对虚无的‘存在坐标’。”
小雅的竖琴琴弦突然全部竖起,琴身浮现出与星图同源的纹路,“每个多边形都是一个‘潜在宇宙’,那些细线是它们诞生前的能量纽带。
我们现在处于所有可能存在的‘间隙’里。”
飞船突然剧烈震颤,不是来自外部冲击,而是内部结构的自我调整。
陈墨现控制台的合金外壳正在以分子级别的精度重组,表面浮现出类似星耀之心的螺旋花纹。
他伸手触摸那些花纹,指尖传来一阵电流般的酥麻,脑海中突然涌入无数碎片化的画面:一团混沌的能量在自我撕裂,无数个宇宙的雏形像气泡般鼓起又破灭,最后剩下的几个宇宙在彼此的引力拉扯中形成稳定的共振。
“和解者号在适应虚无环境。”
陈墨调出船体自检报告,现飞船的能量核心已经与星耀之心形成量子纠缠,“它正在将我们的记忆转化为存在锚点——在绝对虚无里,只有被记住的事物才能保持形态。”
话音未落,驾驶舱的舱门突然变得透明,门外出现一条由飞船管道改造而成的走廊。
走廊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和解者号自蓝星出以来的所有记忆碎片:净化记忆节点时产生的光尘、穿越记忆潮汐带时记录的声波图谱、终末编码时留下的量子轨迹……最末端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未完成的星图,图中绝对虚无的位置标注着一行小字:“记忆无法抵达之处,便是存在开始的地方。”
王一沿着走廊向前走,每一步都在地面激起一圈金色涟漪。
当他走到星图前时,那行小字突然扭曲变形,重组为一个陌生的符号——它既不是织星者的引力波标记,也不是蓝星的任何文字,却能让人瞬间理解其含义:“初始振动”
。
“这是宇宙大爆炸前的能量特征。”
凯尔的传感器紧贴墙壁,数据流在它的光学镜片上疯狂滚动,“根据计算,绝对虚无中存在一种原始弦振动,所有宇宙的基本物理常数都源自这种振动的谐波。”
星耀之心突然从王一掌心跃起,悬浮在星图中央。
它表面的银灰色环线开始旋转,度逐渐加快,最终形成一个微型漩涡。
漩涡中涌出淡蓝色的光流,在星图上勾勒出一条蜿蜒的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