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凝在槐巷青石路上,像撒了把碎银。
韦长军攥着账本走在前头,指节因用力泛白——昨夜他翻了半宿梅景渊的笔记,总觉得“黑鸦”
的线索藏着不对劲。
梅吟红跟在侧,颈间梅花木牌随脚步轻晃,铜印贴在掌心,暖得像块小烙铁。
金承佑落后半步,目光总落在她被晨风吹乱的梢上,忽然摸出块素帕递过去:“帕角是我娘绣的忍冬纹,擦了头不凉。”
梅吟红指尖碰着帕子的软布,耳尖倏地热了,低头擦时,声音轻得像雾:“要是……要是问不出爹的下落怎么办?”
“问得出来。”
金承佑的声音裹着晨阳,“他瞒不住。”
审讯棚的木桩上,“黑鸦”
垂着头,右手腕的淡青胎记在光下晃眼。
韦长军把账本“啪”
地拍在石桌上,泛黄纸页翻得哗啦响:“我爹五年前追去清州,在哪?”
“黑鸦”
喉结滚了滚,声音涩:“南坡瓷窑……我就知道这些。”
“瓷窑?”
金承佑突然上前,手按在环刀鞘上,刀鞘的忍冬纹映着光,“我爹线报里写,清州南坡瓷窑十年前就塌了——你倒说说,塌了的窑怎么关人?”
“黑鸦”
身子猛地一僵,左手下意识往身后缩。
韦长军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他的左手腕——光洁无纹,哪有半分胎记!
“账本画的胎记在左手,你怎么反了?”
他拇指按在假黑鸦的右手胎记上,力道渐重,“还有,我爹笔记里的黑鸦,嘴角有颗痣,你没有!”
假黑鸦疼得闷哼,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我说!
我说!
我是白鸦的人!
真黑鸦早被他杀了!
他让我骗你们去南坡,那边有埋伏!”
“他为什么要抢槐巷的种籽?”
梅吟红往前迈了步,帕子攥得皱起。
假黑鸦喘着气,声音抖得像筛糠:“白鸦去年换了周老憨的种籽!
一半是普通籽,一半是曼陀罗籽——槐巷的地适合曼陀罗生长,他要挑出毒籽私种,还能用春耕掩人耳目!
解毒方他也要,好多同伙中了慢性毒,只有解毒方能拿捏他们!”
韦长军转身就往荒地跑,蹲下身扒开株芽苗——细长的披针形叶子,边缘带着细碎的锯齿,正是曼陀罗幼苗的模样,和旁边圆滚滚的向日葵芽比,透着股阴毒的劲儿。
“这混蛋!”
他攥着那株毒芽,指节泛白,“幸好现得早!”
金承佑跟着过来,从行囊里掏出父亲的旧线报,指尖点着“白鸦账本:黑皮鸦印,五十页”
的字样:“刚才审高丽同伙,他们说账本在北坡铁矿,跟梅伯父关在一起,守卫辰时、申时换岗,每次两人——细节对线报,没撒谎。”
韦长军点头,喊王伍带士兵去抓白鸦,顺便让周老憨挑出毒籽烧掉。
棚里只剩他和梅吟红时,金承佑才从锦布包里取出枚梅花银簪——簪头的梅花纹磨得亮,花瓣边缘还带着点温润的包浆。
“这是我娘的簪子。”
他递过去,指尖微微颤,目光亮得像晨星,“见你总用草绳绾,想着能帮你。
这些天跟你一起查案,我才懂‘乱世遇知己’是什么意思——你护流民时的样子,念着梅伯父时的眼神,我都记在心里。
等救回梅伯父,我想陪你把缉私的事做完,也陪你守着槐巷的芽儿。”
梅吟红接过银簪,冰凉的银面贴着手心,想起他递帕子的模样,想起他护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心里像揣了颗温软的糖。
她把银簪别在衣襟内侧,耳尖红透了,声音轻得像风:“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