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得像浸了墨的棉絮,风卷残叶擦过草尖,沙沙声里裹着若有似无的腐气——那是孢子的味道。
林小婉攥着桃花纹木牌,指尖沁出的汗濡湿了牌面,怀里的小瓦罐“咕嘟”
冒着热气,淡青药香缠在衣角,路过的零星孢子沾到香,立刻化作黑灰簌簌落进草里。
“爹说清邪草能驱邪,果然没骗我。”
她嘀咕着,指尖蹭过湿布裹着的桃花瓣,软嫩潮气透过布料漫上来,像揣了团小暖炉。
远处双木林的老槐树影在昏暗中泛着淡绿,枝桠间几只萤火虫没散去,尾光与前方木屋的绿光缠在一起,像引路灯。
木屋歪歪斜斜,墙皮剥落成碎渣,门楣上半串干桃花枝晃荡着,黑气在枝桠间舔来舔去,像吐信的蛇。
她推开门,“吱呀”
声刺破夜静,檐下宿鸟扑棱棱飞起来,几片干花瓣落在她脚面——廊下木柱旁,林伯安靠着墙,灰布衫前襟沾着银绿黏液,胸口起伏像漏了气的风箱,每喘一口都带着细碎的嗬嗬声,唯有手里的青铜盒,在昏暗中泛着冷硬的光。
“爹!”
林小婉扑过去,指尖刚触到他的手,就像碰了块冰。
林伯安缓缓睁眼,睫毛颤得像风中蝶翼,枯手轻轻蹭过她的髻:“头扎起来了?以前嫌我编的桃花辫丑,闹着要拆……”
话没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他,袖口沾了点血丝。
林小婉慌忙掏帕子擦,帕上歪歪扭扭的桃花绣纹蹭过他额头的汗,湿了一小块。
“孢子缠得深,没大碍。”
林伯安攥紧青铜盒,吃力地掀开——琥珀色晶体嵌在盒底,裹着片干枯的桃花瓣,像藏了颗小太阳。
“这是‘双木蕊’,你爷爷和阿力太爷爷炼的,埋在老槐树下三十年了。”
他喘着气,眼神亮了些,“得用你的文书血、阿力的双木血,再裹上新鲜桃花瓣,念那句‘双木成林,守土护根’的口诀激活。”
林小婉咬破指尖,血珠滴在晶体上;又掏出阿力塞给她的小瓷瓶,倒出几滴暗红的血。
两滴血慢慢融在一起,泛点暖光。
她拆开湿布,把带着露水的桃花瓣裹上去——暖光陡亮,屋里残留的黑气“嗖嗖”
往蕊里钻,连林伯安衣襟上的黏液都淡了些。
“成了!”
她刚笑出声,手腕突然被攥紧,力道大得像要嵌进肉里。
林伯安的脸沉下来,眉头拧成川字:“苏振要抢封印石!
他故意让苏文当诱饵——十年前,他为了抢清邪草种,把我推去喂邪藤!”
他声音颤,不是怕,是恨,“他只认利益,苏文若没用,早被他弃了。
这次调开韦长军他们去破庙,就是想趁石头休眠时灌邪力,毁了护阵!”
他指了指屋檐下的鸟笼,灰羽信鸽正梳理羽毛,“半个时辰前放出去报信了,咱们得赶紧走。”
刚出木屋没半里,林小婉扶着父亲的手滑到他后背,触到一片凸起的疤,像缠死的藤。
“这是……”
“老伤了。”
林伯安拍了拍她的手,眼里翻涌着复杂的光——十年前他和苏振还是同袍,守着老槐树下的草种,苏振想偷偷卖去黑市,他拦着,争执间被狠狠推进邪藤丛,后背被扎得血肉模糊,从此反目。
突然,草丛里“呼”
地窜出三只邪物崽子,黑红皮毛沾着黏腻孢子,涎水落在草叶上,瞬间蚀出小洞。
“爹躲树后!”
林小婉把青铜盒塞给他,抽出短刀蘸满药汁,刀刃泛着青光。
领头的邪物扑过来,她侧身躲开,刀背“啪”
地砸在它头上,药汁溅得它冒白烟;又抬脚踹向它软乎乎的肚子,邪物“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