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禁区的死寂像冰冷的油脂,紧紧裹着吴境。
眼前浮动着不久前罗盘扫描出的第四轴坐标——那个标注着“观测者第七代休眠舱”
的点位,如同深海中唯一的光源,冰冷、诱惑且充满未知的危险。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掺杂着铁锈味的空气。
右眼深处,阿时沉寂的时茧纹理隐隐灼烫,赋予他洞悉时空轨迹的“全知”
,却也像无形的凿子,正一点点剥离他对“人”
的感觉。
镜族圣女遇险时左臂时砂自构筑防御矩阵的画面闪过脑海,那份精准却冷漠的自动响应,让他指尖冰凉。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灰白色的时砂粒子在肌肤下游移,如同拥有某种生命意志,构筑着防御,解析着时渊,完美得如同冰冷的机器。
可他害怕这完美。
他怕终有一天,这双能看穿古今未来的眼睛,再也映不出故乡炊烟的暖,再也记不起母亲呼唤他归家时,晚风里裹挟着饭菜的香气。
“不能忘…”
吴境喃喃自语,声音在死寂的时渊里几乎无法扩散。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而白。
必须留下锚点,留下那些曾让自己感觉鲜活的记忆片段,对抗这日益强大的、非人的“观测者之力”
。
他缓缓抬起左手,心念沉入“入心境之门”
九级巅峰那浩瀚却开始显得过于冰冷的灵识海洋。
指尖凝聚起一缕微弱却精纯的心神之力,小心翼翼地刺入左臂流动的时砂之中。
这并非物理的刻刀,而是将灵魂深处最珍视的画面,以自身的心念为引,强行烙印进这些神秘物质的永恒结构里。
嗡——
左臂时砂骤然亮起,散出柔和而坚韧的辉光。
无数细微的粒子高震荡、组合,出低沉的共鸣。
一幅幅尘封已久的画面在光芒中徐徐展开:
童年小镇的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光滑如镜,倒映着低矮的屋檐。
他小小的身影奔跑着,追逐一只断了线的旧纸鸢,笑声清脆,撞在斑驳的土墙上又弹了回来,充满了整个狭窄的巷子。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以及不远处铁匠铺里炭火和铁水混合的独特味道。
汗水黏在额头的碎上,那份纯粹的、奔跑的快乐如同温暖的泉水,瞬间涌过吴境此刻冰冷的心神,带来一阵短暂的、撕裂般的疼痛——那是“人”
的回响。
画面流转。
冬日清晨,糊着旧报纸的格子窗外,是厚厚的积雪反射出的刺眼白光。
屋内,小小的泥炉烧得正旺,上面坐着咕嘟冒泡的瓦罐。
母亲背对着他,站在简陋的木案前揉面,腰间的蓝布围裙洗得有些白,随着她揉搓的动作轻轻晃动。
锅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背影,却将那混合着麦香、柴火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名为“家”
的温暖味道,清晰地烙印在吴境此刻的感知里。
他下意识地向前伸出手,指尖却徒劳地穿过光影,只触碰到一片虚无的时渊寒意。
那份温暖的记忆与冰冷的现实形成剧烈的对冲,他身体微微摇晃,右眼深处,属于阿时的时茧纹理似乎不受控制地闪烁了一下,带起一丝尖锐的刺痛。
第三幅画面展开:阳光炽烈的夏日午后,蝉鸣聒噪得如同沸水。
清澈见底的小河湾,芦苇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少年吴境浑身湿漉漉地从水里冒出头,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咧嘴笑着。
岸边,一个穿着碎花薄衫的少女赤着脚坐在大青石上,裙摆被水打湿了边缘。
她双手托腮,正看着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