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的天幕压在荒冢之上,唯一的光源是苏婉清指尖悬浮的那滴殷红血珠。
它悬在无字碑上方,震颤着,出低微却穿透骨髓的嗡鸣。
“师父,这碑渗出的心露……太冷了,”
苏婉清脸色煞白,声音带着竭力压制的颤抖。
吴境以指腹拂过湿润冰冷的碑面,那浓黑的液体粘稠如墨,带着一种非生非死的寂静寒意,直钻指尖脉络,“像是凝固了千百年的时光。”
她再无犹豫,指尖猛地向下一划!
鲜血如注喷洒在冰冷的无字碑上。
血珠与碑面触碰的刹那,竟似滚油泼雪,出“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灼响。
碑身骤然绽放出刺目的暗红血光,苏婉清出一声短促的痛哼,整个人如遭重击向后踉跄,而她那双眸子深处,鎏金光芒不受控制地疯狂流转,竟隐隐勾勒出两个微小的、繁复到令人眩晕的符文虚影!
光芒的中心,一个庞大而虚幻的徽记,正从碑文深处挣扎着浮现出来。
徽记的主体是两柄交叉的、布满奇异裂痕的青铜古钥,钥匙柄上缠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九头玄蛇,九个蛇头扭曲攒聚,共同拱卫着中央一只紧闭的、流淌着血泪的鎏金竖瞳!
徽记弥漫着古老、沉寂而绝望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洪流,毫无征兆地狠狠撞入吴境的识海!
视野瞬间被撕碎、重组——
百道身影!
整整一百双燃烧着纯粹鎏金光芒的眼瞳!
他们身着早已湮灭在时光尘埃中的古老服饰,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凝固着决然的悲怆,如同百尊沉默的雕像,矗立在无边无际的幽暗之中。
他们彼此的手腕、脚踝,甚至颈项上,都缠绕着粗如儿臂、闪烁着冰冷幽光的青铜锁链!
“轰隆——!
!
!”
一声仿佛来自世界尽头的轰鸣骤然炸响!
锁链瞬间绷紧、拖拽!
那百名鎏金瞳修士如同被无形巨力攫住的木偶,身躯僵硬地被拖向黑暗深处。
视野尽头,一扇顶天立地、布满狰狞符文的巨大青铜门扉,正在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缓缓开启一道令人心悸的缝隙……
锁链摩擦青铜的尖锐嘶鸣穿透时空,狠狠刮过吴境的魂魄。
他猛地睁开眼,冷汗浸透后背,冰冷的窒息感仍未散去。
眼前,苏婉清眉心血印一闪而逝,她纤弱的身躯晃了晃,直直向后倒去。
寒风呜咽着穿过荒冢间嶙峋的怪石,卷起地面积年腐朽的落叶,打着旋扑向那座孤零零的石碑。
碑通体无字,黯淡无光,如同大地凸起的一块沉默死骨。
唯一的光源,是苏婉清指尖悬浮着的那一滴殷红血珠。
它静静悬停在冰冷的碑顶上方寸许,微微震颤着,出一种低微却直透骨髓的嗡鸣,仿佛一滴不甘凝固的时光泪滴。
“师父,”
苏婉清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带着竭力压制的颤抖,脸色在昏暗光线下白得近乎透明,“这碑渗出之物……绝非寻常心露。
寒意侵骨,直透神魂深处……”
她清亮的眸子里,一丝惊悸难以遮掩。
那滴血珠的光芒映在她眼底,深处似乎有鎏金的光点在不自然地流转。
吴境默然上前一步,玄色道袍的下摆拂过石砾。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腹轻轻拂过石碑表面。
触手冰凉湿滑,一股浓稠如墨的黑色黏液正缓慢地从石碑深处向外渗出,无声地浸润着粗糙的石面。
那是一种非生非死的寂静寒意,远比三九天的玄冰更甚,甫一接触,便如毒蛇般顺着指尖的经络,带着一种湮灭一切的冰冷意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