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削骨,坟山上的风裹着阴湿潮气,吹得人手脚冰凉。
哑童的坟茔甚是偏僻,孤零零蜷缩在山坳一角,不过数月,荒草已攀上矮矮的坟丘,显出几分凄凉。
无字墓碑冷硬地矗立着,月光淌过碑面,像一层惨淡的银霜。
弟子们举着的松油火把噼啪作响,火光跳跃,映得墓碑周遭的影子张牙舞爪。
“师父,”
负责洒扫哑童旧居的大弟子陈瑛搓了搓冻僵的手,声音在寂静的山坳里显得格外清晰,“哑童生前寡言少语,也不爱与人来往,这葬地……是不是太冷清了些?”
吴境没说话。
白天在哑童枕下暗格里现的九封未寄之信,每一封都定格在今日的日期,墨痕新鲜得仿佛刚搁下笔,那股诡异感如冰水沿着脊椎漫上来。
他上前一步,粗糙的指腹缓缓抚过墓碑冰凉的石面。
指尖传来的触感并非全是石质的粗砺,竟有一丝奇异的粘腻。
一股极其细微的“滋”
声,仿佛极细的蚕啃食桑叶,在死寂的夜里钻进耳朵。
吴境的手指一顿。
“师…师父?”
紧跟在侧的苏婉清最先察觉异样,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顺着吴境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白了。
就在吴境指尖触碰的位置,一点极其幽暗、近乎纯粹的黑色液珠,正从冰冷的石碑内部无声无息地渗出!
它缓缓凝聚,表面流转着微弱却摄人心魄的乌光,毫不反光,仿佛连月光都被它吞噬了进去。
“这…这是什么?”
另一个胆子较小的女弟子惊得后退一步,声音颤。
吴境神色凝重,屈指,小心翼翼地沾了一点那黑色液珠。
液体粘稠冰凉,指尖传来一种轻微却直钻骨髓的寒意,体内的灵力竟如同遇到天敌般微微一滞。
“心露……”
他低声吐出两个字,眉头紧锁,“但此露色泽幽玄,蕴含一股不祥的阴腐死气,绝非正道修士所凝。”
就在他凝神感知这“黑心露”
的诡异气息时,腰间的布囊突然轻轻一跳!
一道幽幽青光毫无预兆地透出布囊缝隙,照亮了脚下方寸之地。
是林老留下的那块青铜卦盘!
它竟自行感应,在此地产生了反应!
吴境迅取出卦盘。
青铜盘面布满繁复古奥的纹路,此刻,那纹路如同被无形的笔重新描摹过,泛起一层稳定的青蒙蒙光华。
盘底的指针更是滴溜溜疯狂旋转,每一次想要停歇,最终都无比顽固地指向同一个方位——西南!
西南,正是这座坟山更深、更荒芜的方向。
夜色如墨,隐在黑暗中的山谷轮廓,更像是一只蛰伏的巨兽。
“师父,卦盘所指……”
陈瑛盯着那青光,紧张地压低了声音。
嘘——
吴境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微微侧头,耳朵极其细微地动了动,整个人所有的感官瞬间提升到极致,捕捉着风中传来的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波动。
呼…呼……
那不是风声。
一阵低沉、拖沓、带着金属摩擦般刺耳质感的声响,极其遥远却又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厚厚的大地,从西南方向的地底深处隐隐传来!
嘎吱…哗啦…嘎吱……
声音沉重而滞涩,每一次摩擦都像是生锈的巨兽在拖动沉重的镣铐,又像是某种庞大到无法想象的金属门户,正被无形的力量缓缓推开,门扉与地面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听!”
苏婉清猛地抓住身边女弟子的手臂,指尖冰凉,声音压得像气音,“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