稠猩红,仿佛刚刚泼洒上去尚未干涸的鲜血。这狂草的字迹剧烈扭曲,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混乱、惊惶,甚至带着一丝潜藏的恐惧:
「它在观察……它在学习……锁链……锁链上的面孔……他们的痛苦哀嚎……是它的食粮……亦是它的……教材?!!不……吾辈铸锁饲天……究竟是救世……还是……滋养了一个怪物?!它…它开始模仿……模仿哭……模仿笑……模仿愤怒……那些被锁链吞噬的魂灵……成了它的镜子……它在……学习人类的情感!它的眼神……那空洞深处……有了……东西……在……滋……长……!!!」
最后几个字,笔画已经完全癫狂,拖拽出长长的猩红墨痕,戛然而止。那贯穿纸背的惊骇与绝望,时隔三千年,依旧浓烈得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在场每一个阅读者的神魂深处!
“学习……情感?”一个年轻修士脸色煞白,喃喃自语,忍不住抬头看向囚笼中央那被贯穿的幼童。冰冷的法则锁链之下,那张稚嫩的小脸依旧毫无表情,双目紧闭。但此刻,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却顺着所有人的脊椎急速攀升。
就在所有人的心神都被这血腥狂草彻底攫住、沉浸在初代掌教那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无边恐惧中时——
吴境握着金属箔片的指尖,猛地传来一阵尖锐刺痛!
并非物理的创伤,而是某种冰冷、粘稠、带着强烈窥探欲念的精神异力,如同活物般沿着他的手指,疯狂地想要钻入他的皮肉,涌入他的经脉!
与此同时,那贯穿在血色狂草文字中的、来自三千年前的极端惊怖情绪,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化作无数尖锐无形的怨念尖啸,狠狠撞向吴境的神魂!视野瞬间被猩红覆盖,耳边充斥着无数灵魂被锁链吸噬殆尽时的凄厉悲鸣,一股源自洪荒的、非人的冰冷意志,混杂其中,贪婪地舔舐着他意识中翻腾的情绪浪涛!
“呃!”吴境闷哼一声,周身气息剧烈波动,体内原本被压制的天道本源之力受到这外来冲击,再次蠢蠢欲动。他下意识地想要甩开手中这如同烙铁般的诡异手札。
然而,晚了。
那暗青色的金属箔片,在他抵御那精神冲击和怨念侵蚀的瞬间,竟如同拥有了生命,骤然软化!它不再是固体的金属,而是化作了一股冰冷滑腻、散发着腐朽甜腥气息的粘稠暗青色流体,如同一条阴毒的金属水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着他刺痛的手指和裸露的手腕皮肤,急速蔓延、渗透!
皮肤传来被无数细小冰针刺穿的细微痛楚,暗青色的纹路如同活过来的荆棘藤蔓,眨眼间便爬满了他的手掌和小臂!一股从未体会过的、源自这方天地的深沉恶意与束缚之力,正透过这诡异的“纹身”,狠狠烙印进他的血肉与灵魂!
地宫穹顶,那纵横交错的无数青铜锁链,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齐齐一震!嗡鸣声陡然加剧,不再是低沉压抑的哀鸣,而是变成了某种……冰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共鸣!
锁链表面,数不清的修士面容痛苦地扭曲着,嘴巴无声地张合。而在吴境被暗青纹路覆盖的手臂边缘,那缕来自心脉的、属于青铜门碎片的微弱共鸣,彻底消失了。仿佛被这来自“饲天录”的烙印,强行隔绝,压制。
吴境的手臂沉重如坠玄铁,臂上蜿蜒的暗青色纹路在幽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穹顶万千锁链的嗡鸣如同拷问灵魂的丧钟,重重叠叠,冰冷地回荡在死寂的地宫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