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苑闲谈定人心
大庆殿的宴饮终了时,日头已斜斜西沉,金辉透过殿宇飞檐,在宫道石板上投下绵长的影子。萧绰携着延寿女、观音女,在内侍的指引下往偏殿暂歇,韩德让则随几位大周大臣留下,商议盟约的初步章程。走在宫道上,两侧古柏苍劲,枝桠交错如黛色屏风,偶有晚风吹过,带来草木的清芬,驱散了殿内檀香的厚重。
“母亲,大周的皇宫真壮观。”观音女牵着萧绰的衣袖,目光好奇地掠过廊下悬挂的宫灯,那些绘着缠枝莲纹的灯罩,在暮色中泛着暖黄的光晕。她年方十二,眉眼间尚带着孩童的纯真,一路行来,对这陌生宫苑的一切都充满兴致。
延寿女比妹妹年长三岁,性子更为沉稳,只是望着远处错落的殿阁,轻声道:“这般气派,却也透着肃穆,想来平日里规矩定然不少。”她自幼跟着萧绰颠沛,见惯了军营的肃杀与蓟南城的质朴,面对这般皇家威仪,难免生出几分拘谨。
萧绰拍了拍两个女儿的手,温声道:“既入他人宫闱,守规矩是应当的,但也不必过分拘谨。符太后与陛下皆是明事理之人,不会为难我们。”她目光扫过沿途的侍卫与宫人,见他们神色平和,并无审视或轻视,心中稍安。方才朝堂之上的博弈虽已落下帷幕,但盟约未定,前路仍有变数,她不得不时时留心。
行至偏殿门口,内侍恭敬地躬身:“萧后娘娘,两位公主,此处便是暂歇之所,若有任何需求,只需吩咐门外宫人。”
萧绰颔首致谢,带着女儿们步入殿内。殿中陈设简洁却不失雅致,雕花梨木桌案上摆放着青瓷花瓶,插着几枝新鲜的白梅,暗香浮动。窗外便是一片开阔的庭院,种着几株玉兰,枝繁叶茂,想来春日花开时定是皎洁如雪。
歇了约莫半个时辰,萧绰见两个女儿气色渐缓,便提议道:“殿内闷得慌,不如我们四处走走,也好熟悉一下宫苑景致。”她心中其实另有盘算,方才从大庆殿出来时,见沿途宫人往来从容,并无往日朝堂忙碌后的急促,想来今日之事已暂告一段落,或许能借着游园之机,再多探探大周的虚实,也让女儿们放松些心情。
延寿女与观音女自然应允,三人简单整理了衣饰,便轻步走出偏殿。因不欲惊动他人,萧绰并未唤宫人跟随,只凭着来时的记忆,沿着宫道缓缓前行。沿途渐渐远离了核心殿宇,宫人的身影愈发稀少,草木的气息却愈发浓郁。
转过一道月洞门,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极大的后花园,青石板铺就的小径蜿蜒曲折,两侧种满了奇花异草,此时虽非盛春,却也有月季、秋菊竞相开放,姹紫嫣红,引得蜂蝶飞舞。远处有一汪池塘,水面波光粼粼,岸边垂柳依依,枝条垂入水中,搅碎了水中的云影。池塘中央建有一座六角亭,亭内摆着石桌石凳,隐约可见有人影端坐。
“母亲,那里有人。”观音女轻声提醒,目光望向亭中。
萧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亭中端坐的正是符太后,柴宗训坐在她身侧,另有几位衣着华贵的妇人相伴,想来是宫中的嫔妃或宗室女眷。她心中微动,没想到竟会在此处巧遇,正要斟酌是否上前见礼,亭中的符太后已然望见了她们,当即笑着起身,扬声道:“妹妹你来了!”
声音温婉亲切,全无朝堂之上的威仪,倒真如自家姐妹相见一般。萧绰心中一暖,连忙携着女儿们走上前,躬身行礼:“臣妾参见太后,参见陛下。”延寿女与观音女也紧随其后,盈盈下拜。
“快起身,无需多礼。”符太后快步上前,亲自扶起萧绰,拉着她的手往亭中走,“方才宴上只顾着商议正事,倒没来得及与妹妹好好说说话。我瞧着殿中烦闷,便带着陛下和几位妹妹来园中透透气,没想到竟这般巧,刚好遇上你。”
柴宗训也起身见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萧后快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