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声渐远,萧十三站在原地,手中的羊脂玉扳指被攥得烫。
他抬头望向黑松谷深处,隐约能听见耶律挞烈的士兵在布置埋伏的吆喝声,又转头看向上京方向,宫门口的旗帜在风中飘动,却不知道那旗帜还能飘多久。
而此时的黑松谷中,耶律挞烈正站在一块巨石上,望着谷外的动静。
阿古拉从临潢河方向疾驰而来,脸色凝重:“将军,后周的先锋营在河对岸列阵,柴昭亲自来了,还跟萧十三在谷口谈了很久,看样子,他们是要联手了。”
耶律挞烈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长枪,枪尖直指谷口,声音带着决绝:“联手又如何?今日就算是天塌下来,也要让萧氏和后周的人,血债血偿!”
他转身对身后的士兵喊道:“所有人都给我听着!
把绊马索再拉紧三尺,滚石堆到谷口,等萧氏的人进来,就放箭!
就算死,也要拉着他们一起垫背!”
士兵们齐声应和,声音震得松针簌簌落下。
耶律休哥走到耶律挞烈身边,手中的长刀泛着冷光:“将军,萧十三派人来了,说萧思温愿意跟我们谈,只要我们交出耶律璟,就放宗室子弟一条生路。”
“谈?”
耶律挞烈冷笑一声,目光落在谷外的小路上——那里有一队人马正朝着谷中走来,为的是萧氏的墨卫统领。
他握紧长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告诉萧十三,要谈,就拿萧思温的人头来谈!
否则,黑松谷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晨光越明亮,照在黑松谷的每一寸土地上。
谷外,萧十三在临潢河岸边来回踱步,手中的密信被汗水浸湿;谷中,耶律挞烈的士兵拉紧弓弦,箭尖对准谷口;河对岸,柴昭的先锋营严阵以待,长刀出鞘,寒光凛冽。
三方势力,三盘棋局,都在等着半个时辰后的那声令下。
而上京皇宫的大安殿内,耶律璟正坐在龙椅上,面前的案几上摆着一杯冷酒。
他望着殿外的天空,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却没半点暖意。
殿门被推开,萧思温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密信,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陛下,萧皇后的人已经到了上京外围,后周也同意联手,只要杀了耶律挞烈,大辽的新局,就定了。”
耶律璟端起酒杯,却没有喝,只是静静地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像在看一场即将落幕的闹剧。
他轻声道:“新局?萧宰相想要的新局,恐怕不是耶律氏的新局,而是萧氏的新局吧。”
萧思温脸上的笑意不变,他将密信放在案几上,目光落在耶律璟的身上,像在看一件即将被丢弃的旧物:“陛下放心,等新局定了,臣会给耶律氏留一块封地,保陛下衣食无忧。”
耶律璟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大安殿内回荡,带着几分悲凉,几分疯狂。
他抬手将酒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溅,酒液浸湿了龙袍的下摆:“萧思温,你以为你能赢吗?你忘了,黑松谷里,除了耶律挞烈的人,还有乌古部的巴图——他跟萧氏有杀子之仇,就算你杀了我,他也不会放过你!”
萧思温的脸色微变,他猛地抬头看向耶律璟,却见耶律璟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眼底满是嘲讽。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禁军统领跑了进来,脸色惨白:“宰相大人,不好了!
乌古部的人突然反了,巴图带着人杀进了黑松谷,现在正跟萧氏的墨卫打起来了!”
萧思温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案几上,案几上的密信散落一地。
他抬头望向殿外,晨光刺眼,却不知道那阳光之下,黑松谷已经染成了怎样的血色,而他精心布下的棋局,又会走向何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