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
大汉的语气缓和了些,但还是皱着眉,伸手把柴宗训往门外推了推,“这几天户部催得紧,天天派人来盯着,我们从天亮打到天黑,也才打了三十多杆。
你个小娃娃家,别在这里添乱,赶紧回你家去。”
“我不是来添乱的。”
柴宗训往后退了半步,躲开大汉的手,目光扫过铺子里堆着的半成品枪头——那些枪头果然像林姐姐说的那样,薄得能看见透光,边缘还带着没打磨干净的毛刺。
他想起前日在府里掰弯的甲片,心里忽然一阵紧,又看向老工匠,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些:“爷爷,你们……别累着了。”
老工匠刚停下风箱,正用袖子擦汗,听见这话,愣了愣,随即笑了,露出嘴里缺了的两颗牙:“不累,不累,多打一杆枪,就能多挣两个铜板,家里的老婆子和孙儿就能多买两个馒头。”
他说着,又指了指炉子里烧红的铁块,“只是这铁料太差,打出来的枪怕是不经用,要是真送往前线……”
话没说完,老工匠就轻轻叹了口气,弯腰继续拉风箱。
柴宗训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想起自己在宫里每餐都有鱼有肉,想起母后的梳妆台上摆着的金簪玉镯,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闷闷的。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在场的铁匠们,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却格外认真:“我想问你们,现在百姓安居吗?乐业吗?大家能不能吃得起饭,有没有学读?”
这话一出,铺子里的打铁声忽然停了。
络腮胡大汉手里的铁锤悬在半空,老工匠的风箱也忘了拉,连小男孩都停下了添木炭的动作,所有人都看着柴宗训,眼神里满是惊讶。
过了好一会儿,老工匠才放下风箱,慢慢走过来,蹲在柴宗训面前,仔细打量着他——这孩子穿着一身绸缎衣裳,虽刻意遮住了玉带,但领口露出的金线刺绣,还有那柄刻着字的木枪,都透着不一般的身份。
老工匠的眼神慢慢变了,从惊讶变成了郑重,他伸手摸了摸柴宗训的头,声音沙哑:“小郎君,你问的这些事,可不是一句话能说清的啊。”
“我想知道。”
柴宗训仰起头,眼睛里满是执拗,“林姐姐说,士兵拿着好枪是为了守护百姓,要是百姓过得不好,那守护还有什么用?”
老工匠愣了愣,随即苦笑了一声,指着铺外的街道:“你看街对面的那家面馆,上个月还开着门,这个月就关了——老板的儿子被征去当兵,家里没了劳力,只能回乡下种地。
再往南走,有个李秀才,去年还在巷口开了个蒙学,教村里的孩子读书,可今年春天闹了场旱灾,地里的庄稼都枯死了,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谁还有钱送孩子去读书?”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孙子,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我这孙儿,今年才八岁,本该在学堂里认字数数,可现在只能跟着我在铺子里添木炭、递工具。
不是我们不想让他读书,是实在没钱——去年冬天买了两斗米,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现在能顾着不饿肚子,就已经不错了。”
柴宗训听得眼睛酸,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木枪,忽然想起宫里的藏书阁——那里有满满一屋子的书,还有专门的先生教他读书写字,可民间的孩子,却连认字数数的机会都没有。
他又想起前日在府里看到的军粮——那些掺了沙土的米,要是给这些工匠们吃,他们怎么有力气打铁?
“那……百姓就没有吃饱饭的时候吗?”
柴宗训的声音有些颤。
“有啊。”
络腮胡大汉放下铁锤,走过来,蹲在老工匠身边,语气里带着几分怀念,“先帝在位的时候,减免了三年的赋税,还派人修了水渠,那年的庄稼长得比往年都好,家家户户的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