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枯草,在雄州城外的官道上打着旋。
值哨的后周士兵紧了紧皮甲,指尖触到冰冷的甲片,才稍稍压下心头的不安。
入秋以来,边境的空气里总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压抑,仿佛有猛兽正蛰伏在暗处,吐着猩红的信子,静静等待扑向猎物的时机。
官道旁的枯树杈上,几只寒鸦缩着脖子,偶尔出一声嘶哑的啼鸣,更添了几分萧瑟。
“队长,你看那边!”
一名年轻士兵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手指死死指向西北方的天际。
他入伍不过半年,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景象,声音都在微微颤。
被称作队长的老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瞳孔骤然收缩,握着长枪的手瞬间青筋暴起。
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烟尘如黑色的巨浪般滚滚而来,遮天蔽日,隐约能看到无数黑影在烟尘中快移动,密集得如同迁徙的蚁群。
沉闷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起初只是微弱的震颤,转瞬便化作惊雷般的轰鸣,脚下的土地都在跟着轻轻颤抖,仿佛连大地都要被这股势不可挡的力量撕裂。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些黑影的队列中,夹杂着不少身着兽皮、头插翎羽的身影,他们手中的弯刀在灰蒙蒙的天光下闪着森冷的寒芒——正是北方最凶悍的蛮族部落,多年来一直像附骨之疽般骚扰着边境。
“是蛮族!
快,鸣号报信!
弓箭手准备!”
老兵嘶吼着拔出佩刀,声音因极致的紧张而变得沙哑。
嘹亮的号角声立刻划破了边境的宁静,尖锐得如同利刃,穿透了呼啸的风声,在雄州城的上空盘旋。
城头上的士兵闻声而动,迅操起武器,箭上弦、刀出鞘,警惕地盯着烟尘逼近的方向,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消息如同野火般顺着城墙蔓延,迅传遍了整座雄州城。
守将曹翰刚结束巡视,听闻急报,当即面色一沉,大步流星赶往帅府,同时下令:“紧闭四门,加固城防,所有将士即刻到城头集合,违令者军法处置!”
帅府内,灯火通明,诸将闻讯赶来,神色皆是一片凝重。
沙盘上的边境防线用不同颜色的石子标注得清晰可见,曹翰的手指重重落在雄州西北的“落马坡”
上,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沙盘上的泥土按碎:“蛮族素来不擅攻坚,以往不过是小股劫掠,此次突然大举来犯,必是有恃无恐。”
他抬眼扫过帐内诸将,目光锐利如刀,“传令下去,让城楼上的士兵多备滚石擂木,密切监视敌军动向;同时快马加鞭前往洛阳送信,务必告知陛下与太后,蛮族异动,恐有辽国暗中相助,请求朝廷派援军!”
“末将遵令!”
帐下诸将齐声领命,转身匆匆离去,帅府内只剩下曹翰的身影,他望着沙盘上的落马坡,眉头紧锁,心中清楚,这场硬仗,怕是躲不过去了。
此时的洛阳,皇宫内的气氛同样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御书房里,烛火摇曳,映得墙壁上的山河图忽明忽暗。
八岁快九岁的柴宗训坐在龙椅上,身形尚显单薄,虽已康复,却依旧面色苍白,眉宇间带着一丝尚未散尽的病气。
他身旁的珠帘后,符太后符祥瑞端坐,一身凤袍衬得她神色沉静,目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锐利,正与几位心腹大臣共商国事。
当雄州的急报被呈上来时,内侍轻声念出内容,柴宗训握着龙椅扶手的小手微微收紧,眼神里满是孩童难以掩饰的惶恐,转头望向符太后:“母后,辽国当真要打过来了吗?”
符太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温和却沉稳:“陛下莫怕,我后周将士个个英勇,定能守住边境。”
她转而看向殿中大臣,语气陡然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