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广顺三年中秋夜·御苑桂暖
广顺三年的中秋,汴梁城的月光比往年更软些。
御花园里的桂树被夜风摇得簌簌响,细碎的金瓣落在青砖上,混着廊下宫灯的暖光,铺成一条香径。
符氏提着襦裙下摆走在前面,藕荷色的裙摆扫过桂花树影时,间银钗上的明珠也跟着晃,映得她眉眼间的笑意都亮了几分。
她刚从内殿过来,手里还攥着块素色绢帕,帕角绣着半朵桂花——是今早给柴宗训缝荷包时多绣的,想着晚些赏月时,或许能用来包几片最香的花瓣。
“陛下慢些,这砖缝里嵌了桂花,当心滑。”
她回头时,柴荣正提着一盏兔儿灯跟在身后,灯影里他的轮廓比平日温和许多。
往日在御书房批奏折到深夜,他眉峰总是拧着,连鬓角的丝都透着紧绷,唯有此刻,看着不远处追蝴蝶的柴宗训,眼底才漫开软意。
兔儿灯是宫人造的,绢面薄如蝉翼,烛火一晃,兔子的耳朵便似要动起来,倒比御花园里的真蝴蝶还灵动些。
“你倒是比朕还急。”
柴荣快走两步追上她,把兔儿灯递到她手里,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手背,惹得符氏耳尖微微烫。
“训儿今日从早盼到晚,卯时就爬起来问‘娘,什么时候摘桂花呀’,说要跟你比谁摘的多,做出来的糕更甜。”
他说话时,目光落在符氏间的银钗上,想起去年她生辰时,自己亲手挑的这支钗,当时她笑说“太素了”
,可这一年来,却总戴着。
正说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孩童清脆的笑声。
柴宗训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小袄,领口绣着圈云纹,是符氏前几日亲自缝的,针脚细密得连最挑剔的绣娘都挑不出错。
他手里攥着个竹编的小篮子,篮子底还垫着层软布,是怕桂花被硌坏——这还是符氏教他的。
小家伙正踮着脚往桂树枝上够,小胳膊伸得笔直,脸都憋红了,可树枝太高,他够了半天也只抓下来几片带露的叶子,急得小嘴一瘪,眼泪都快掉下来。
看见符氏和柴荣过来,他立刻举着篮子跑过去,小鞋子踩在落满桂花的砖上,出“沙沙”
的响:“娘!
父皇!
你们看,我摘了好多……”
话没说完,就看见符氏手里提着的篮子里,已经装满了金灿灿的桂花,连篮子边缘都溢出来几瓣,风一吹,落在她的袖口上,沾了点香气。
他小嘴一瘪,正要撒娇,柴荣却弯腰把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肩头,大手稳稳托着他的腿:“朕的训儿要摘,自然要摘最高处的桂花,那处的日晒足,最香。”
柴宗训立刻破涕为笑,小手紧紧抓着柴荣的髻,生怕摔下去,另一只手伸去够头顶的桂枝。
月光落在他圆乎乎的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像两把小扇子。
符氏站在一旁看着,伸手把落在他衣领里的桂花瓣轻轻拈出来,指尖碰到他温热的脖颈,小家伙还痒得缩了缩脖子。
“慢些,别把花瓣揉碎了,揉碎了香味就跑了,做出来的糕就不甜了。”
三人就这么在桂树下忙了半个时辰。
柴荣的肩头落满桂花,连衣料的褶皱里都藏着金瓣,符氏的袖口也沾了不少,唯有柴宗训的小篮子,终于装满了半篮——大多是柴荣举着他摘的,小家伙自己摘的那几朵,还被他宝贝似的放在篮子最上面。
直到宫灯的光渐渐暖了夜色,符氏才笑着说:“够了够了,再摘下去,御膳房的蒸笼都要装不下了。”
柴荣这才放下柴宗训,伸手拍了拍肩头的桂花,却有几瓣落在了柴宗训的小袄上,小家伙立刻伸手去抓,结果把花瓣捏成了泥,气得他噘着嘴看自己的手心。
往御膳房去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