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柴宗训转过身,目光落在锦盒上——那是一件玄色的狐裘,毛质柔软,是去年冬天世宗皇帝赐给符太后的,太后一直没舍得穿。
他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可想起密信里的内容,又觉得一阵酸涩。
“替我谢过太后。”
他轻声道,“狐裘就放在这里吧,你回去告诉太后,朕一切都好,让她不必担心。”
女官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走,而是犹豫着道:“殿下,太后还让奴婢给您带句话,说韩通性子刚烈,在镇州大牢里不肯认罪,若是殿下攻城不顺,或许可以……用韩通的家人劝降他。”
柴宗训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知道母亲的意思,是想拿韩通的家人要挟韩通,可韩通是后周的老将,忠心耿耿,若是用家人相逼,只会让其他后周旧臣寒心。
“不必了。”
他冷冷道,“韩通是后周的忠臣,就算他不肯认罪,也不能用他的家人要挟。
你回去告诉太后,这件事朕自有安排,让她不必操心。”
女官见他脸色不好,不敢再多说,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帐内又恢复了寂静,柴宗训看着那件狐裘,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母亲是为了后周的江山,可她的手段太过狠厉,这样下去,只会让越来越多的人背离后周。
他走到案几前,拿起那封给三国的密信草稿,又仔细看了一遍。
后蜀、南唐、南汉与后周素有往来,却也各怀心思,想要让他们出兵,仅凭承诺还不够。
他想了想,又拿起狼毫笔,在密信后添了一句:“若三国出兵后,宋军有回撤迹象,朕即刻命辽骑五千从北夹击,断宋军后路。”
写完,他放下笔,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样一来,三国出兵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可也意味着,这场战争会波及更多地方,会有更多人流离失所。
可他没有别的选择,只有让赵匡胤腹背受敌,才能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才能保住后周的江山,才能兑现对赵玉娥姐妹的承诺。
与此同时,偏帐内的赵玉娥正坐在草席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代州的地图。
她听帐外的脚步声越来越频繁,还有士兵们的呼喊声,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赵玉燕靠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个刚送来的馒头,却没什么胃口,只是小口咬着。
“姐姐,你听,外面怎么这么热闹?”
赵玉燕小声问道,“是不是要攻城了?”
赵玉娥停下手中的树枝,侧耳听着帐外的动静。
她能听到士兵们在喊“搬云梯”
“备箭矢”
,还有将领的吆喝声,心里一紧:“好像是要加强攻势了。”
她想起柴宗训中午说的话,心里一阵担忧——柴宗训虽然许下了承诺,可战争一旦打响,就由不得他了。
若是爹不肯投降,柴宗训会不会真的下令攻城?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内侍的声音:“两位姑娘,殿下吩咐,夜里风大,给你们送两床棉被过来。”
赵玉娥连忙起身,走到帐帘边,小心地掀开一条缝隙。
只见内侍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手里各捧着一床棉被,正站在帐外。
内侍见她出来,笑着道:“两位姑娘快接着吧,这是殿下特意让人从镇州运来的新棉被,暖和得很。”
赵玉娥接过棉被,对内侍道:“替我们谢过殿下。”
内侍点了点头,又道:“殿下还吩咐,夜里若是有士兵路过这里,都会绕着走,姑娘们放心休息,不会有人惊扰你们。”
赵玉娥愣了一下,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她没想到柴宗训会想得这么周到,连这种小事都记在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