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里摸出块炭头,递到赵玉娥手里,自己则蹲在地上,仰着头看她,眼睛亮闪闪的,像藏了星星:“你改,我看着。”
赵玉娥捏着炭头,看着地上那幅歪歪扭扭的画,又看了看柴宗训期待的眼神,心里那点“逃跑”
的念头,忽然像被风吹过的烟,淡了些。
她蹲下身,用炭头轻轻沿着原来的城墙线条修改,一边改一边说:“代州的西城门最特别,有两重门,外面那重是拱形的,里面那重是方形的,这样敌人就算攻破了外门,也进不来内门。”
“真的吗?”
柴宗训凑得更近了,鼻尖几乎要碰到麻纸,“那城门后面是不是还有陷阱?就像话本里写的那样,一踩就掉下去?”
“没有陷阱,但有暗渠,”
赵玉燕也蹲下来,忘了刚才的紧张,叽叽喳喳地说,“爹说暗渠里能通到城外面,要是城被围了,就能从暗渠里送消息出去。
还有,代州的城墙上有很多箭楼,每个箭楼里能站五个士兵,箭能射得特别远……”
柴宗训听得入了迷,时不时打断她们,问“箭楼有多高”
“暗渠宽不宽”
,还伸手在地上比划,说“等我打赢了赵匡胤,就去代州看看,还要跟你爹学怎么守城”
。
他忘了自己是后周的太子,忘了营外还有等着攻城的士兵,忘了案几上那些写满军情的密信,只像个普通的孩子,围着比自己大的姐姐们,听她们讲远方的故事。
赵玉娥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指尖的炭头顿了顿。
她想起昨晚摸到西角排水沟时,妹妹眼里的期待,想起自己心里的不安——她们想逃,是怕柴宗训反悔,怕这场战争波及到自己,可眼前这个小皇帝,会把辽使送的奶糖攒着给她们,会照着她们的描述画代州的城墙,会认真听她们说家乡的事,甚至会忘了帝王的身份,蹲在地上跟她们一起比划。
这样的人,真的会像其他掌权者一样,把她们当成棋子吗?
“殿下,”
赵玉燕忽然想起什么,拉了拉柴宗训的衣袖,“你见过辽骑吗?他们的马是不是特别大?”
“见过!”
柴宗训立刻来了精神,从地上站起来,学着辽骑骑马的样子,双手叉腰,踮着脚往前走,“辽骑的马比宫里的御马还高,马身上披着铠甲,跑起来‘哒哒’响,像一阵风!
他们的士兵也很凶,脸上还画着花纹,手里的刀能砍断树干……”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动作夸张,引得赵玉燕哈哈大笑。
赵玉娥看着他们,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手里的柳枝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被她无意识地踩在脚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三声悠长的号角声——那是巡营的信号,提醒各营将领该去查岗了。
柴宗训的动作猛地顿住,脸上的笑容也收了回去,像是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做。
“我该走了,”
他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幞头,“还要去前锋营看云梯,要是云梯没准备好,明天拂晓就没法攻城了。”
他说着,又想起什么,从袖袋里摸出个小小的锦囊,递给赵玉娥:“这里面有几块碎银子,你们要是想吃什么,就跟守卫说,让他们去营里的灶房给你们做。”
赵玉娥愣了一下,没接锦囊:“殿下,我们不能要您的东西。”
“拿着吧,”
柴宗训把锦囊塞进她手里,语气带着几分不容拒绝,却又有点小心翼翼,“我是太子,给你们几块银子不算什么。
还有,”
他看向赵玉燕,认真地说,“明天我再带新的奶糖来,还给你画雁门关的大雁,我今天晚上就练习画大雁!”
赵玉燕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好!
殿下说话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