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麻袋棚子投下的阴影里,浮尘在漏进来的阳光里打转。
老秦蹲在土台边,把松鼠毛刷换成了更细的狼毫笔——这是他贴身带的宝贝,专用来清理骨缝里的细土。
他捏着笔杆,指尖微微用力,顺着刚露出来的腰椎骨往下扫。
“慢着,这儿不对劲。”
老秦的笔突然停在第三节腰椎处。
李不易赶紧凑过去,眼睛瞪得溜圆——那节腰椎骨上,赫然陷着个不规则的深窝,窝口边缘粗糙,像被什么带棱角的东西硬生生压出来的,深窝里还卡着点暗红色的土,不知道是血渍氧化后的痕迹,还是早年的铁锈。
“是旧伤?”
李不易小声问,伸手想去碰,又被老秦拦住。
老秦掏出放大镜,几乎贴到骨头上看:“你看这边缘,没有新鲜的碎骨茬,也没有愈合的骨痂——不是生前刚受的伤,是埋进土之前就有的,而且已经定型了。”
他用狼毫笔轻轻拨了拨深窝里的土,土块碎成粉末,没露出任何异物,“要是被重物砸的,边缘会更碎,甚至会裂成几块;但这窝是凹陷进去的,更像……长期被什么东西压着,把骨头压变形了。”
“长期压着?”
李不易皱起眉,脑子里闪过之前想到的“驿卒”
,“会不会是驿卒背的驿包?常年背着沉东西,腰椎被压出窝了?”
老秦摇了摇头,从帆布包里翻出张皱巴巴的纸——是他早年画的宋时驿包复原图,上面标着驿包的尺寸和重量。
“你看,宋时的驿包分大小,最重的装粮草,也就三十来斤,背在背上,压力分散在整个后背,不会只压在第三节腰椎上。”
他指着图上的背带位置,“而且驿包的背带是宽布做的,接触面积大,就算压,也该是条长痕,不是这种不规则的窝。”
站在旁边的王满仓突然插了句:“俺爷爷以前给地主家扛长工,背粮袋时,总用块木板垫在后背,说是怕压坏骨头。
这人会不会没垫木板,直接背硬东西?”
“硬东西?”
老秦眼睛亮了亮,“比如带棱角的?像装文书的木盒?或者……兵器?”
李不易赶紧摇头:“要是兵器,比如刀鞘、弓箭,该是长条状的压痕,不是这种不规则的窝。
而且驿卒送文书,木盒轻得很,压不出这么深的印子。”
老秦没说话,又看向那节腰椎——深窝的形状有点像半个拳头,边缘歪歪扭扭的,像是压上去的东西表面不平整。
他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王满仓:“你们这儿,以前有没有人背过那种‘凸出来的东西’?比如背着个铁架子,或者带疙瘩的木箱?”
王满仓想了想,摇着头说:“没见过。
俺们种地的,背的不是麻袋就是竹筐,都是软的,哪有背铁架子的?”
老秦叹了口气,把放大镜收起来:“这凹陷是个关键,要是解不开,就没法确定他的职业。
先记下来,继续清其他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配套的痕迹。”
李不易赶紧翻开笔记本,在“脊椎特征”
那栏写下:“第三节腰椎见不规则凹陷,边缘粗糙,无碎骨,疑为长期受压所致,压物不明。”
写完,他抬头看向土台——还有骨盆和脚骨没清出来,说不定那里藏着更多线索。
第二幕
日头爬到头顶时,棚子里的温度渐渐高了,风从麻袋的缝隙里钻进来,带着黄土的燥热。
老秦让社员去村里打了桶井水,倒在陶碗里,几人轮着喝了两口,又继续蹲回土台边。
“先清颅骨的浅沟,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痕迹。”
老秦说着,从吉普车里拿来马灯——虽然太阳亮,但马灯的光更集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