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德的尸体是在距离边境线不到十公里的一条废弃伐木道旁被现的。
一辆租来的破旧吉普车,车窗紧闭。
人歪在驾驶座上,嘴唇乌紫,脸色青灰,死状极其痛苦。
法医初步勘验,死于急性氰化物中毒。
死亡时间,就在边境管控区收到协查通报、开始严密布控的前几个小时。
消息传回省纪委工作组临时指挥中心,空气如同瞬间被冻结。
刚刚因锁定“穿山甲”
设备声纹而振奋的气氛,被一盆冰水浇得透心凉。
“灭口。”
陈志远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冰,他盯着屏幕上吴天德尸体的现场照片,指关节捏得白,“干净利落。
赶在我们布控合围之前,掐断了最关键的活口。
这绝不是‘老猫’那种小角色能办到的。”
指挥中心内一片死寂。
技术组长看着刚刚完成的、指向性极强的声纹比对报告,脸上写满了憋屈和无力。
报告再铁,也抵不过一个死无对证的证人。
吴天德一死,恒远矿建完全可以把“穿山甲”
设备被盗用、被改装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甚至反咬一口是“老猫”
团伙私自仿制。
赵立春那条线,更是随着吴天德的咽气,似乎彻底断在了半空。
“省厅那边…边境的关系网排查有进展吗?”
陈志远强压下怒火,问道。
一名负责协调的干部摇摇头:“初步排查了几个可能与赵立春、孙启明旧部有牵扯的蛇头,但都表示近期没接过吴天德这单‘生意’。
对方…手脚太干净了。
毒物来源、接触者,都还在追查,但…大海捞针。”
线索,仿佛随着吴天德的死亡,再次陷入了僵局。
那台被深埋的“穿山甲”
,似乎真的成了一个无法被证实的幽灵。
王磊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手里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支笔。
他没有看吴天德死亡的照片,目光停留在桌面上那份声纹分析报告上,停留在“穿山甲”
设备型号的专利号和主要技术参数上。
镜片后的眼神,沉静得如同不起波澜的深潭,只有眉心一道极细微的褶皱,显示出他思维的飞运转。
吴天德死了。
“穿山甲”
被埋了。
但“穿山甲”
不是凭空出现的。
他拿起笔,在报告空白处缓慢写下两个字:
源头。
然后,他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设备…有…源头。”
“图纸…有…源头。”
“专利…有…登记。”
“吴天德…死了。”
“但…造它…卖它…用它的…痕迹…死…不了。”
陈志远猛地转头看向王磊,眼中精光一闪!
是啊!
吴天德死了,设备埋了,但“穿山甲”
这款设备的生产、销售、流向,必然在恒远矿建内部,在专利部门,在设备管理部门留下痕迹!
尤其是这种用于非法盗采的便携式设备,其采购、运输、最终使用地的记录,不可能完全天衣无缝!
只要顺着设备本身的“根”
挖下去,总能找到滋养它的土壤!
“查!”
陈志远如同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声音斩钉截铁,“技术组,立刻联系省知识产权局,调取‘穿山甲’专利所有详细备案信息,包括设计图纸存档!
联系省矿用设备安全监察中心,调取恒远矿建近三年所有‘穿山甲’型号设备的出厂记录、销售备案、最终用户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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