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市档案局,副局长办公室。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红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渊放下手中的一份文件,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文件是关于档案局内部人事调整的初步方案,他将陈伯的名字,从“待退休档案员”
一栏,亲自圈出,写上了“档案修复科负责人(拟任)”
的字样。
杨坤和李曼倒台后,整个档案局的气氛都变了。
过去那种油滑、敷衍的空气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敬畏。
每个人走路都踮着脚,说话轻声细语,看向林渊这间办公室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尊随时可能睁眼的神像。
林渊知道,这不是真正的信服,只是对权力的恐惧。
他要做的,就是把这种恐惧,变成真正的规矩和敬业。
他端起茶杯,杯中是陈伯特意为他泡的雨前龙井,茶香清冽。
他刚喝了一口,桌上的私人手机就突兀地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妈”
。
林渊的心头莫名一暖,脸上那份属于“林副局长”
的威严瞬间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儿子最柔软的神情。
他接通电话,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许多。
“妈,怎么这个点打电话?吃午饭了吗?”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传来熟悉的回应,只有一阵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
那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捂住,拼命挣扎着,才漏出几丝破碎的音节。
林渊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妈?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渊儿……”
母亲周秀云的声音终于传来,沙哑、颤抖,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绝望,“渊儿……咱们家的河……没了……”
“河?什么河没了?妈你慢慢说,别急!”
林渊猛地站起身,办公室里那份安逸的气氛被瞬间撕裂。
“是清风河啊!”
周秀云的声音终于绷不住了,化作了撕心裂肺的哭腔,“全黑了!
整条河的水,都跟墨汁一样黑!
还飘着一层白沫子,那味儿……那味儿能把人熏死过去!
河里的鱼,全都翻着白肚皮飘上来了,连水草都烂了根……渊儿啊,你小时候最爱去的那片河滩,现在跟鬼坑一样,妈看着心里难受啊……”
清风河。
这三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林渊的记忆。
他仿佛瞬间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炎热的夏天。
清澈见底的河水没过膝盖,冰凉舒爽。
他和几个光屁股的伙伴在水里打闹,比赛谁能摸到最大的河蚌。
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像碎了一河的金子。
父亲坐在岸边的柳树下,抽着旱烟,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那条河,是他整个童年最鲜活、最明亮的背景板。
可现在,母亲告诉他,那幅画,被泼上了墨。
“怎么会这样?”
林渊的声音也变得干涩起来,“是上游那家化工厂?”
“除了那家天杀的厂,还能有谁!”
周秀云的哭声里带上了愤怒和无助,“他们把毒水,都偷着往河里排!
前几年还只是偷偷摸摸的,今年开春以来,简直是明着排!
我们几个村子的人去找他们理论,被厂里的保安打出来好几次!
去县里告状,环保局的人来了,抽了瓶水样,回去就说‘符合标准’!
符合标准?他们怎么不把那水接回家自己喝!
那不是水,那是毒药啊!”
“告状没用?”
林渊的拳头,在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