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炕坯刚码好,影就迫不及待往灶膛里塞了把柴,火苗“腾”
地窜起来,烟顺着烟道“呼呼”
往外冒。
“成了!”
他拍着炕面喊,“不漏烟!”
莫语伸手摸了摸炕坯,“还得烧两天,让泥干透了才结实。”
二柱子媳妇端来刚蒸的红薯,往炕头一放,“借借火,烤红薯吃。”
红薯烤得流油时,甜香把半个村的小孩都招来了。
影给每个孩子分了块,自己捧着个最大的啃,烫得直哈气,蜜一样的糖汁顺着手指往下滴。
“比烤土豆香,”
他含糊不清地说,“这炕头,以后能烤玉米、烤花生,啥都能烤。”
小敏抢过他手里的红薯皮:“看你吃的,跟个小馋猫似的。”
傍晚收拾时,影把剩下的红薯揣进兜里,说是给张奶奶带回去。
莫语帮着把工具往竹筐里装,听见影哼着跑调的小曲,忍不住问:“啥事儿这么乐?”
影摸了摸兜里的红薯,笑得见牙不见眼:“你想啊,这房从地基到炕头,全是咱亲手弄的,住着能不踏实?”
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霞把天染得通红,影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兜里的红薯还热乎着。
莫语抱着安安,小家伙的脑袋靠在他肩上,嘴里还念叨着“烤红薯甜”
。
影忽然停下脚步,望着二柱子家亮着灯的窗户说:“等张奶奶家的房修好了,咱也给她盘个这样的炕,冬天准暖和。”
莫语点头:“嗯,再给她装个亮堂点的灯泡,省得她总说看不清针线。”
晚风带着泥土的腥气,混着烤红薯的甜香,在胡同里慢慢飘。
影摸了摸兜里热乎乎的红薯,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刚盘好的炕,看着普普通通,烧起火来却暖得人心头烫,身边的人就像这灶膛里的柴,凑在一块儿,才能把日子烧得旺旺的。
“明儿来烧炕不?”
影问。
“来,”
莫语的声音在暮色里格外清楚,“顺便给安安烤个玉米。”
影笑了,抬脚往家走,兜里的红薯硌着腰,暖烘烘的。
他想,这大概就是最好的日子了——有活儿干,有饭吃,身边有这群吵吵闹闹却真心相待的人,就像这新盘的炕,稳稳当当,热热闹闹,让人打心眼儿里踏实
影头天晚上就跟莫语约好,第二天一早去给二柱子家的新炕烧火。
天还没亮透,他就揣着两把干松针往村西头跑,露水打湿了裤脚,凉丝丝的却挡不住他的急脾气。
“这炕得小火慢慢烧,”
影蹲在灶膛前,把松针一点点塞进去,火苗“滋滋”
舔着炕坯,“我爷说的,猛火容易把炕烧裂,跟熬粥似的,得慢慢来。”
莫语抱着捆玉米秸秆来的时候,影正对着炕面呆,手在上面摸来摸去。
“咋了?”
莫语把秸秆往墙根一放,“烧不透?”
影摇摇头,指着炕面的纹路:“你看这裂缝,比昨儿小多了,说明泥在慢慢干。”
他突然往炕头一坐,烫得“嗷”
一声跳起来,逗得莫语直笑:“你这是试温度还是想烙屁股?”
安安被他娘领来,手里攥着个嫩玉米,是从地里刚掰的,绿皮还带着绒毛。
“烤玉米!”
小家伙举着玉米往影手里塞,“要像烤红薯那样流油!”
影接过来,用湿泥巴把玉米裹得严严实实,往灶膛边一埋:“等着吧,保准香得你把舌头吞下去。”
二柱子媳妇端来一盆小米粥,粗瓷碗盛着,上面浮着层米油。
“趁热喝,”
她往影碗里放了块咸菜,“看你俩忙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