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回到家,苏丽正在给他缝补雨衣上的破洞,线在布上来回穿梭,针脚密得像鱼鳞。
“今天王婶说的话,我想起件事,”
苏丽咬断线头,“明天把那把老剪刀找出来,给张奶奶修修,她上次说剪不动布料了。”
莫语点头,看见桌上的铁皮青蛙还在跳,安安已经趴在旁边睡着了,小手还攥着青蛙的后腿。
他轻轻把青蛙收进工具箱,里面躺着影滴了血的紫檀木碎片,王婶送的姜汤碗底的姜片,还有苏丽绣坏了的针脚——这些细碎的东西凑在一起,倒比那套“胡同生活”
木雕更像日子本身,带着温度,沾着烟火,就算有点磕磕绊绊,也让人觉得踏实。
窗外的槐树叶上还挂着水珠,风一吹“滴答”
响,像谁在轻轻敲着木琴。
莫语想,明天得早点起,先给张奶奶磨剪刀,再教影给寿星像开脸——
天刚蒙蒙亮,莫语就蹲在院里磨剪刀。
张奶奶那把剪刀是老式的铁剪子,刃口钝得像块瓦片,剪布时“咯吱咯吱”
响,跟啃骨头似的。
他往磨石上浇了点清水,剪刀在石面上“沙沙”
蹭,白沫子顺着石缝往下淌,沾在他的布鞋上,像落了层霜。
“爹,你看我捡的螺蛳壳!”
安安举着个小铁盒跑出来,里面装着半盒圆鼓鼓的螺蛳壳,是昨天雨后在胡同口积水里摸的。
“能给它钻个孔吗?我想串成手链。”
莫语头也不抬,腾出一只手接过铁盒:“等磨完剪刀就钻,小心别割着手。”
影趿拉着拖鞋晃进来时,莫语正给剪刀开刃。
晨光斜斜地照在刃口上,映出条亮闪闪的线,影凑过去瞅:“嚯,比我那菜刀还快!
张奶奶剪窗花准能利落。”
他手里捧着个保温杯,里面是刚沏的浓茶,茶叶梗在水里打着旋。
“你那寿星雕得咋样了?”
莫语把剪刀往布上试了试,“咔嚓”
一声,棉布裂成整齐的两半。
影挠挠头:“开脸总不对,我妈那双眼皮,雕出来像贴了俩创可贴。”
莫语放下剪刀,往他手里塞了把小刻刀:“走,去你家,我给你示范。”
影家的八仙桌上摆着寿星木雕,旁边堆着削下来的木屑,像铺了层黄绒绒的毯子。
莫语捏着刻刀在寿星眼皮处轻轻旋,木屑簌簌往下掉,没一会儿,眼皮就鼓出层浅浅的弧度,透着股机灵劲儿。
“看见没?”
他把刻刀递给影,“别使劲挖,跟揉面团似的,慢慢推。”
影学着样子试,刻刀在木头上颤,眼皮雕得有点歪,倒像只调皮的小三角眼。
“这……这不成斗鸡眼了?”
影急得冒汗,莫语却笑了:“挺好,你妈打牌时眼睛就这么瞪,跟谁都想赢似的。”
影愣了愣,突然拍桌子:“还真是!
上次她跟李奶奶打麻将,输了牌就这眼神!”
正说笑,王婶举着个竹筛子进来,筛子底破了个洞,竹条断了好几根。
“小莫,帮我编编?”
王婶把筛子往桌上一放,“这筛子是我陪嫁,筛了三十年面粉,扔了舍不得。”
莫语摸了摸竹条,找了几根新竹篾,顺着原来的纹路往里编,手指在竹条间穿梭,跟玩翻绳似的。
影在旁边看呆了:“你连这都会?我妈说编竹器比雕木头难,得顺着竹条的性子来。”
莫语头也不抬:“跟修收音机一个理,线不能接错,竹条也不能编反。”
没一会儿,破洞就被新竹篾补上了,颜色比旧竹条浅,像给筛子打了块嫩黄的补丁。
王婶乐得直拍筛子:“你看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