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丽端来午饭,是西红柿鸡蛋面,卧着金黄的荷包蛋。
影埋头扒拉面条,突然含糊不清地说:“其实我想学雕刻,是想给我妈雕个寿星像,她总念叨当年没拍过像样的照片。”
莫语手上的动作停了,从工具箱里翻出块紫檀木:“这块料合适,质地硬,能存久点。”
影的眼睛亮起来,像落了星子:“真的?”
“嗯,”
莫语把木头顶在虎钳上,“先画草图,我教你怎么找轮廓。”
窗外的蝉鸣渐渐响起来,手风琴的风箱在墙角轻轻起伏,仿佛在哼一未完的歌。
傍晚,莫语把修好的相框送回社区,路过影家时,看见他正趴在门槛上画寿星像,他妈妈搬着小马扎坐在旁边,手里摇着蒲扇,时不时指点两句。
莫语笑了笑,转身回家——苏丽在晾衣绳上晒被单,夕阳把被单染成淡金色,像小时候盖过的、带着阳光味的被子。
手风琴的修复用了整整三天,最后一个音符响起时,李老师红了眼眶:“跟当年一模一样,能听见槐花落在琴键上的声音。”
莫语看着孩子们围着琴唱歌,忽然明白——他修的从来不是物件,是藏在时光褶皱里的记忆,是那些被遗忘却从未消失的温暖。
影的寿星像刻得不算精致,寿星的额头有点歪,拐杖像根木棍,但影的妈妈捧着木雕时,眼泪掉在上面,晕开了一层温润的光。
“比照片好,”
她哽咽着说,“能摸得着。”
那天晚上,莫语在日记本上写下:“所谓手艺,不过是让日子在时光里留下痕迹——无论是刻在木头上的纹路,还是留在心里的人。”
窗外,影还在路灯下练雕刻,刻刀划过木头的声音,混着远处孩子们的歌声,像一永远不会结束的童谣。
影的寿星像雕到第七天,刀尖不小心戳到了左手食指,血珠“啪嗒”
滴在紫檀木上,晕开个小红点。
他“嘶”
地吸了口凉气,刚要往裤子上蹭,莫语递过块创可贴:“笨手笨脚的,雕寿星雕出个血窟窿,是想给寿星添颗朱砂痣?”
影咧嘴笑,把创可贴往指头上缠,缠得跟粽子似的:“这样才带劲!
我爷说当年他学打铁,手上的疤比老树皮还多。”
说着举着木雕凑近看,寿星的眉毛被他雕得有点像扫帚,“你说这眉毛是不是太凶了?我妈脾气好,不该长这样。”
莫语拿过刻刀,在眉毛末梢轻轻刮了两刀,扫帚尖顿时柔和下来:“雕人得看骨相,你妈笑起来眼角有俩窝,寿星也得带点笑意。”
影盯着那两刀,突然拍大腿:“哎!
就跟你修收音机似的,调调就顺了!”
正说着,安安举着个铁皮青蛙跑进来,青蛙的条柄断了,铁皮上的绿漆掉了大半。
“爹,小虎说这是他爸小时候玩的,”
安安把青蛙往桌上一放,“能修好吗?他说修好就借我玩三天。”
莫语捏着断了的条柄看,断口齐整,找了截细钢丝弯成同样的形状,用焊锡一点点焊上去,焊锡的光在铁皮上跳,像只小萤火虫。
“试试。”
莫语把条拧紧,铁皮青蛙“咔嗒咔嗒”
跳起来,绿漆斑驳的背在阳光下闪,倒比新的多了股劲儿。
安安乐得直拍手,影在旁边瞅着眼热:“回头我也找个老物件修修,你看这青蛙,跳得比我那破面包还欢。”
下午变天,乌云压得很低,莫语刚把院里的工具往屋搬,就听见影在胡同口喊:“小莫!
快!
我那卤汤桶漏了!”
跑过去一看,影正用抹布堵着桶底的洞,褐色的卤汁顺着指缝往下淌,带着股浓郁的八角香。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