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婚宴终在喧嚣中画上句点,特克斯洛城外的春风裹挟着旷野的馥郁,漫过初绽新绿的柳枝,拂得人眉宇间都染上几分舒朗。
城外的送客仪式虽简朴,却依旧聚拢了人山人海——各地贵客怀揣着查理尼二世回赠的锦盒,整齐列队于茵茵草地,聆听虔世会主教老冯格的宣讲祝福。
他金色三重法冠系带在风里轻颤,声如洪钟穿透人群的嘈杂,祷词的尾音缠绕着飘落的桃花瓣,落在众人肩头,仿佛神明撒下的祝福。
警戒圈外的民众踮脚张望,目光在贵客们脸上流连:这些人经三夜狂欢,个个眼眶挂着乌青,华贵衣袍皱得像揉过的纸,连帽檐的孔雀羽毛都蔫头耷脑地垂着。
有人低声嘀咕:“那些海盗团的浪荡子怎么没来?”
也有人现,撒不莱梅使团里那个冰雕似的美人竟也没了踪影,仿佛被晨雾卷走了一般,只留下空气中孤寂愣的撒不莱梅特使冉·杜兰特。
仪式一毕,贵客们便在骑兵护卫下缓缓离去,马蹄踏过带露的草地,留下串串浅痕,沾湿的草叶在蹄印边缘微微颤抖。
围观者潮水般涌入城墙下的集市,最惹眼的莫过于那些异域客人们用过的餐具:银质汤匙映着天光,描金瓷碗泛着莹润光泽,拍卖师的嗓音扯得老高,像被捏住脖子的公鸭;即便是寻常客人用过的铜杯、锡壶、木碗,也被商贩们论斤收来,用细布擦得锃亮,摆在铺着靛蓝麻布的摊子上。
铜器在阳光下淌着暖黄,木碗的纹路里还浸着果酒的甜香,引得各城镇的乡绅们围着摊子打转,指尖在器物上留恋不去。
一阵风卷着桃花瓣掠过,列拉?瓦莱在艾蒙派提王室卫队护送下骑马出城。
她向迎送仪式木板台上微笑的冯格主教颔致意,目光扫过这喧闹的城外市场,嘴角浮起一丝浅淡的失落,随即催马前行道:“人总贪恋俗世的繁花,却不知每朵绽放都藏着代价。”
说罢,她不经意瞥向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臂,亚麻绷带下隐约透出暗红,此刻还在隐隐作痛,像有无数细针在刺。
身侧,查理尼二世身披金袍昂远眺,阳光在他袍角的飞狮纹刺绣上跳跃,溅起细碎的金光。
他转头时语气轻松,仿佛未闻弦外之音:“还是春天最慷慨,你瞧这新抽的柳丝、初开的野菊,连风里都裹着希望的香甜。”
他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柳叶,指尖划过那嫩绿的叶尖。
列拉?瓦莱猛扯缰绳,马蹄踏碎几片飘落的花瓣,粉色的花泥溅在马靴上。
她罕见地掀起面纱,露出清丽却苍白凝重的面容,望着查理尼二世道:“我向来敬仰您的父亲,如今又见了您的为人处世之道,才知那份豪迈纯粹原是一脉相承。
这真是帝国之幸。”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目光紧紧锁住对方的眼睛。
查理尼二世依旧满面春风,俏皮地挑了挑眉,眼角的笑纹里盛着少年气讨好道:“您是说我偶尔像孩童般顽劣?”
他故意放慢语,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列拉?瓦莱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马鞍上的蔷薇雕花,雕花的尖刺硌得指腹微痛,留下浅浅的红痕。
最终她默不作声扯马向前,面纱在风里轻扬,遮住了眼底复杂的光——有敬佩,有忧虑,还有丝难以言说的警惕,如同平静湖面下涌动的暗流。
看着列拉?瓦莱那依旧不动声色的脸,查理尼二世脸上的笑意悄然淡去,目光冷冷扫向远处的老冯格。
而这位主教正与几名亲信修士低语,墨色袍角在风里翻卷如帆,不知在密谋些什么,神情诡秘。
这位君王暗自错错牙,陡然扬声向卫队喊道:“都打起精神!
务必安全护送列拉女士返程!”
上千巨石城精锐骑兵齐声应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