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空气中弥漫着新布的气息和淡淡的浆糊味。
这是在给新来的那些人赶制新衣和被褥!
颜氏一边检查着刘香划的线,一边中气十足地吩咐:
“裤腿都放宽些,这些后生干活费裤子!
袖口也留出余地,说不定还得长个子呢!”
看着阿奶那挥斥方遒、游刃有余的样子,再想想前几天她累得捶腰叹气的模样,舒玉心里由衷地高兴:家里多了人手,阿奶果然轻松多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骡车的响动和脚步声。
是去县里铺子忙活的刘秀芝回来了。
然而,她一进院门,脸上却不见往日的爽利笑容,反而柳眉倒竖,脸颊气得通红,胸口微微起伏着,像是刚跟人吵过一架。
她把手里的空篮子往旁边一放,视线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看到杨老爹,便径直走了过来,声音还带着未消的火气,劈头就道:
“爹!
我今儿个可能……可能又办错事了!”
院子里做针线的女人们都下意识放慢了手上的动作,竖起了耳朵。
杨老爹抬眼看她:“何事?”
刘秀芝像是倒豆子一般,语又快又冲:“就是上回那个书画铺子的小伙计!
我今儿回来又碰见他了!
好家伙,比上回还惨!
鼻青脸肿的,跪在那铺子门口哭求呢!
说他娘病得厉害,就求东家把他那一个月的工钱结了,好给他娘抓药。
您猜那黑心肝的掌柜怎么着?非但不给,还指使伙计拎了桶泔水,兜头盖脸泼了那孩子一身!
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她越说越气,手都攥成了拳头:“我……我当时那火气‘噌’一下就顶上来了!
实在没忍住,就冲上去跟那掌柜理论了几句!”
她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偷偷觑了一眼杨老爹的脸色,又飞快地瞟了一眼正皱眉看过来的颜氏,脸上露出一丝心虚,声音也弱了几分:
“那……那掌柜的嘴太臭,我气不过,就……就当着街坊邻居的面,从我自己攒的私房钱里,拿了一角银子,塞给那孩子了……没……没用公中的钱……”
她说完,像是等待审判似的,微微低下头,却又忍不住抬眼偷看公爹的反应。
她知道自己这脾气一上来就容易冲动,事先也没请示,生怕挨骂。
然而,杨老爹听完,沉默了片刻,非但没有责怪,反而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平静无波:
“你做得对。”
“啊?”
刘秀芝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公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杨老爹的目光看向远处,似乎透过院墙看到了更远的地方,声音低沉却清晰:
“见死不救,枉为人。
遇不平事,能援手时援手,是积德。
况且那孩子也算是被我们牵连。
那掌柜的,心胸狭窄,手段下作,非良善之辈,不必与之多言。
你护住那孩子一时,是善举。”
他顿了顿,继续道:“明日,让李柱赶车,你带路,去那孩子家里看看。
若他娘病情属实,家中确实艰难,而那孩子也愿意的话,就问问他,愿不愿来咱家铺子里做个伙计。
工钱……按铺子里学徒的规矩给。”
这番话,如同暖流,瞬间熨帖了刘秀芝忐忑的心。
她没想到公爹不但没骂她,反而支持她,还想得如此周到!
她眼圈一红,又是感动又是激动,连忙点头:
“哎!
哎!
谢谢爹!
我明天一早就去!”
旁边的颜氏听到这里,也走了过来,她先是瞪了刘秀芝一眼,笑骂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