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到了另一件她心心念念的大事上。
她像是献宝一样,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张被她捂得有点热、边缘都起了毛边的草纸,迫不及待地展开,献到杨老爹眼前。
“阿爷你看!
这是我给我自己屋子画的图!
等老宅修好了,我就要一间这样的!”
那纸上,用黑炭条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巨大的方框(房间),里面充斥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符号和标注。
窗户画得比门还大,下面还有个突出的台子,标注着“晒太阳睡觉用”
。
一张床占据了房间大半江山,旁边写着“要软软的,像云”
。
还有几个圈圈杠杠组成的奇怪家具(沙和茶几),一个带帘子的小方块(浴室),最显眼的是门,上面画了一把巨大的锁,旁边郑重其事地写着“闩牢!”
。
杨老爹接过那张“设计图”
,只看了一眼,那花白的眉毛就控制不住地跳动了一下。
这……这都是些什么?晒太阳睡觉的台子?像云一样软的床?还有这闩得死死的门……这小丫头脑子里整天琢磨的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他试图从那狂野的线条和抽象的表达中理解孙女的宏愿,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耐着性子,指着那个“飘窗”
:“这……是何物?为何要凸出来?”
“就是窗户下面做个能坐能躺的台子呀!
铺上厚厚的垫子,白天可以晒太阳看书,晚上可以看星星!”
舒玉眼睛放光地解释。
杨老爹:“……”
庄户人家,讲究的是实用结实,这玩意儿听起来就华而不实,还费木料。
他又指着那个巨大的床和“云朵”
标注:“这床……为何要如此软?如何做?”
“就是……就是里面塞很多很多柔软的棉花或者羽毛!
躺下去会陷进去的那种!
睡起来可舒服了!”
舒玉努力描述着记忆里的席梦思。
杨老爹想象了一下,觉得那大概和睡在一堆烂棉絮上没什么区别,怕是早起要腰酸背痛。
他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勉强忍住没反驳。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把巨大的门闩上,眉头微微蹙起:“这门……为何要闩得如此牢靠?”
家里虽添了人口,但也都是知根底的,何需如此防备?
舒玉心里一咯噔,总不能说为了进出空间方便吧?她眼珠一转,立刻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因为……因为我要认真练字、看书、研究造纸!
不能让别人随便进来打扰我!
要安静!
对!
安静!”
杨老爹看着她那副“我很认真”
的小模样,明知这理由牵强,却也懒得深究小孩子的古怪心思,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图纸递还给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且等宅子修好再说。
这些……奇思妙想,届时再议。”
舒玉有些失望地“哦”
了一声,小心地收回她的宝贝图纸,心里嘀咕:阿爷肯定觉得我在胡闹……不管,到时候我非要弄一个不可!
这时,灶房那边的热闹景象吸引了她的注意。
只见颜氏终于从灶台边解放了出来,正神气活现地指挥着刘家、李家的妇人们。
院子里的地上铺开了几张草席,好几匹厚实耐磨的青色、褐色粗布展开在上面。
刘家闺女刘香和李家寡母李钱氏正拿着粉饼和木尺,熟练地在布上划线、裁剪。
周婆子、凤儿、元娘等人则负责缝合,针线在她们手中穿梭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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