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晋王府。
檐角的冰棱挂得老长,被初升的日头照得泛出细碎的光。
风卷着碎雪沫子打在窗纸上,出沙沙的轻响。
“哐哐哐!”
宇文泽拢了拢身上的貂裘,立在书房门外,指节在朱红门板上轻轻叩了三下,力道拿捏得恰好,既不显得急切,也未有半分怠慢。
片刻后,门内传来一声低哑的回应,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进!”
推门时,一股墨香混着淡淡的松烟味扑面而来,与室外凛冽的寒气撞在一起,在门槛处凝成薄薄的白汽。
宇文沪正伏在案前,锦袍的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的手腕上青筋微凸,显然已维持这姿势许久。
案上摊着一张洒金宣纸,墨迹顺着狼毫笔锋晕开,写的是“长安”
二字,笔力遒劲。
不过,最后一笔的收锋却微微颤,洇出一个细小的墨点——那是倦意难掩时,手腕不稳留下的痕迹。
“父亲”
宇文泽来到案旁。
“来了?”
宇文沪将笔锋在砚台里轻舔,墨汁滴落的“嗒”
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平静地问道:“事情都解决了?”
“嗯。”
宇文泽微微颔,沉声回道:“独孤氏已毒身亡”
顿了顿,又继续道:“孩儿已命下人,收敛了她的尸身!”
“办得很利落,不错!”
宇文沪抬眼,眸中布满血丝,却依旧锐利如鹰,放下笔,指尖在“长安”
二字上轻轻一点,夸赞道:“这些时日,没白跟在你阿兄身边,是用了心的!”
字里行间,皆是满意。
这才有了点世子的样子,但还不够,仍需磨砺
他日能如阿宴这般操盘,才算是出师了!
“多谢父亲夸奖!”
宇文泽先是一喜,随后控制住心中的激动,屈膝躬身,声音里带着几分郑重:“孩儿离阿兄还差得远,以后需得更加勤勉!”
从小到大,父亲可是很少夸奖他的
但宇文泽却不敢飘,因为深知与阿兄之间的差距,还有自己的不足!
要飘至少也得学到,阿兄十分之一的本事再说
“不急,留给你的时间还多”
宇文沪抿唇轻笑,不慌不忙地摆了摆手,说道。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的沙哑,目光扫过案上堆叠的文书,指尖在其中一本暗红色封皮的册子上顿了顿,“阿泽,来,看看此物!”
说着,俯身从奏疏堆里,抽出那本册子,边角处还沾着些许沉寂的朱砂,显然是拟定已久。
“父亲,这是?”
宇文泽眨了眨眼,不明所以,问道。
“婚书!”
宇文沪抬手将册子推过去,动作间带起一阵微风,吹得烛火轻轻晃动,映得封面上的囍字忽明忽暗。
婚书?!
宇文泽一惊,还是伸手接过,指尖触到纸面的刹那,便觉那暗红的封皮格外沉手,随即将其翻开,其上抬头出现的几个字,更是让他一震:“京兆杜氏?!”
继续往下看,女人的闺名是杜疏莹
那位杜氏嫡女。
宇文泽知晓独孤弥罗亡故后,父亲会给自己续弦,却没想过会这么快,甚至早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那女子似乎还是阿嫂的闺中密友。
品行绝对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这是为父与阿宴替你选的!”
宇文沪向后倚在铺着貂裘的椅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指节上那枚玉扳指,玉面被体温焐得温润,转动时与袖口的暗纹银扣相撞,出细碎的轻响。
他阖了阖眼,眼底的红血丝在烛火下愈明显,声音却比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