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定的吉日,天光未亮,宁远侯府门前已是灯火通明,人影绰绰却又秩序井然。
一辆辆装载着箱笼行李的马车排列整齐,仆役们轻手轻脚地做着最后的检查。
护卫们身着便装,却个个眼神锐利,身形挺拔,无声地散布在车队四周,形成一道无形的警戒线。
明兰起身时,顾廷烨早已穿戴整齐,正在外间低声与管事最后确认行程细节。
见她出来,他停下话语,走上前来,仔细端详她的脸色,温声道:“可都准备好了?时辰尚早,若是困倦,车上再歇息也不迟。”
明兰摇摇头,她心中被一种混合着激动、憧憬与淡淡感伤的情绪充盈着,并无多少睡意。
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较为素雅但料子极舒适的常服,髻也梳得简单,只簪了一支玉簪,便于长途行走。
孩子们也都起身了,聚在正厅。
长女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拉着明兰的手细细叮嘱:“母亲路上定要当心身子,莫要贪看风景着了凉,药囊都带妥了吧?”
幼子则抱着明兰的腿,小脸皱成一团,满是不舍。
明兰一一安抚,又对留守的管事嬷嬷们再三嘱咐,务必照看好府邸和几位少爷小姐。
一切妥当,天色已蒙蒙亮。
顾廷烨携明兰登上那辆最为宽大舒适的朱轮华盖马车,丹橘等贴身丫鬟捧着暖炉、茶水、点心匣子紧随其后,上了后面的青帷小车。
随着顾廷烨一声令下,车队缓缓启动,蹄声嗒嗒,车轮辚辚,驶出了侯府所在的街巷,融入了汴京清晨逐渐苏醒的市井声中。
为了避开城内早市的喧嚣,车队并未穿城而过,而是沿着规划好的路线,径直驶往城东的运河码头。
明兰透过车窗纱帘,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渐渐后退,心中涌起一股离情。
这是她生活了多年的京城,有她的家,她的子女,她经营的女学,她的一切社会关系。
然而,此刻离去,奔向一个更为古老、更为根源的“家”
,她心中并无多少离愁,反倒充满了探寻未知的雀跃。
抵达码头时,朝阳已跃出地平线,金红色的光芒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也照亮了那艘早已等候在此的官船。
船体高大,装饰虽不显奢华,却透着官家的气派与稳固。
船工和水手们早已各就各位,垂手侍立。
顾廷烨先下了马车,然后回身,小心地扶着明兰踏下脚踏。
河风带着水汽扑面而来,清凉而湿润,与汴京干燥的空气截然不同。
登上官船,进入早已布置妥当的舱房。
舱内空间宽敞,分为内外两间,铺设着厚实的地毯,桌椅床榻一应俱全,窗明几净,熏着淡淡的安神香,布置得如同陆上居所一般舒适。
明兰走到窗边,推开菱花格窗,望着窗外繁忙的运河景象。
大小船只往来如织,橹声欸乃,船夫的号子声、商贩的叫卖声、码头上脚夫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
“开船——”
随着船老大一声悠长的吆喝,巨大的官船缓缓离岸,驶入运河主道。
岸边的景物开始移动,码头上送行的人影渐渐变小,最终模糊不见。
船身破开平静的水面,留下道道涟漪。
明兰扶着窗棂,感受着脚下传来的轻微晃动,心中默念:启程了,扬州。
行程初始,明兰颇觉新奇,大半时间都待在舱房窗边,或是到甲板上凭栏远眺。
顾廷烨知她心意,只要天气晴好,风浪不大,便陪她在甲板上散步,指点两岸风光。
运河两岸,景致如画卷般徐徐展开。
离开了帝都的繁华喧嚣,视野逐渐开阔。
时值春夏之交,岸边长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