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州府衙后院,名为“澄心堂”
的书房内,灯火彻夜未熄。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墨味、劣质炭火味,以及一种无声的硝烟气息。
巨大的禹州舆图铺展在墙面上,山川河流、城池村落、关隘险道,被朱砂墨笔勾勒得密密麻麻。
顾廷烨一身墨色常服,负手立于图前,深邃的眼眸如同鹰隼,锐利地扫过图上的每一寸山河,仿佛要将这片土地上的所有污秽与暗流尽收眼底。
案几上,堆积着石铿连日来刺探的情报汇总,以及府衙陈年积压的卷宗。
触目惊心的数字和字句,勾勒出禹州触目惊心的现实:
盐税,历年欠缴竟达七成!
私盐贩子与地方豪强、甚至部分吏员勾结,公然武装贩运,视官盐如无物!
粮赋,账册混乱,浮收、加派、火耗(损耗)名目繁多,层层盘剥,百姓不堪重负,田地抛荒者十之有三!
吏治,通判刘成把持刑名、钱粮,与本地豪强“周半城”
(周扒皮)沆瀣一气,州衙上下,几乎成了他刘家的后院!
衙役胥吏,敲诈勒索,欺压良善,状纸堆积如山却无人问津!
军备,名义上的团练营兵额一千五百,实存不足八百,且多为老弱病残!
军械朽坏,甲胄不全,兵饷被层层克扣,士气低落如泥!
匪患,盘踞“黑风岭”
的“过山风”
匪帮,人数逾千,凶悍异常,与私盐贩子勾结,控制水路,劫掠商旅,甚至数次攻打乡镇,官府剿匪,屡战屡败,形同虚设!
“好一个‘吏治疲敝,民风剽悍’!”
顾廷烨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中响起,冰冷如铁,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这禹州,哪里是州府?分明是虎狼盘踞的魔窟!
是国中之国!”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炬,看向肃立一旁的石铿、赵冲等心腹将领,以及被临时调来协助梳理卷宗的几个亲信书吏。
“传令!”
顾廷烨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
“一、即日起,全州盐税、粮赋,暂停征收!
着户房重新厘定税则,废除一切苛捐杂税、浮收加派!
只按朝廷定制,每亩实收几何,明示百姓!
敢有阳奉阴违、暗中加码者,斩!”
“二、命石铿率亲卫营,会同州衙捕快(需甄别),即刻查封城内所有周家名下粮行、盐铺、当铺!
控制管事、账房!
封存所有账册!
凡有反抗,就地格杀!
周扒皮本人,立刻锁拿归案!”
“三、命赵冲持本官令牌,接管禹州团练营!
清点兵员、军械、粮饷!
凡吃空饷、倒卖军械、克扣兵粮者,无论官职大小,一律拿下!
三日内,本官要看到一份真实无误的军籍名册和军备清单!”
“四、通判刘成,暂停其一切职权!
着人严密监视其一举一动!
待周家案查明,一并处置!”
“五、明日起,本官于州衙大堂,开衙理事!
凡有冤情者,无论士绅庶民,皆可击鼓鸣冤!
本官,亲自审理!”
一道道命令如同惊雷,在死水般的禹州官场轰然炸响!
其锋芒之锐,手段之烈,前所未有!
石铿、赵冲等将领眼中爆出浓烈的战意,轰然应诺:“末将领命!”
那些书吏则被这毫不掩饰的杀伐之气震慑得脸色白,手脚软,却也感受到一种破旧立新的激荡,连忙躬身领命,匆匆而去。
澄心堂的灯火通明,如同风暴的中心。
而风暴的边缘,后宅一处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