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像是没听见他的威胁,反而侧过头,对轿内轻声道:“夫人,前面有些吵闹,要不咱稍等片刻?”
轿内传来一道温润的女声,隔着轿帘听不真切,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无妨,让他们继续便是,莫要耽误了行程。”
瘦高个杀手被齐樟和细风缠得心烦,猛地一枪逼退两人,枪尖直指红轿:
“站住!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再往前一步,休怪我枪下无情!”
轿夫脚步未停,红轿依旧缓缓前移,仿佛没将他放在眼里。
瘦高个怒极,长枪一抖,枪尖带着劲风直刺轿帘:“敬酒不吃吃罚酒!”
“砰”的一声,枪尖像是刺中了铁板,竟被弹了回来。
瘦高个虎口发麻,踉跄后退,惊疑不定地盯着轿子——这轿帘看着轻薄,竟有这般韧性?
轿内传来一道清冷女声,透过轿帘漫出来,带着几分慵懒:“我等赶路,与阁下无干,何必拦路?”
瘦高个又惊又怒:“你们分明是一伙的!想趁乱救人?没门!”
说着又要挺枪上前,却被突然窜出的中年人拦住。
刀疤脸此刻也收掌跃到瘦高个身边,眼神在红轿与中年人之间来回逡巡,面色阴晴不定。
他见对方虽其貌不扬,站姿却如松如柏,面对自己与同伴的逼视,眼底连一丝波澜都无,显然是有真本事在身的。
齐樟与细风趁机快步上前,一左一右护在杜尚清身前,两人虽仍有些喘,握着兵刃的手却握得更紧了。
杜尚清轻轻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那中年人背影上,嘴角噙着一抹了然的笑意。
——这人他认得,是溢香园的小先生,看来今日注定有惊无险喽。
刀疤脸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压下心头的戾气,放缓了语气:
“朋友,实不相瞒,我们是道上讨生活的,今日只为了结一段私怨,绝无意伤及旁人。
你看这轿子……能否通融一步,绕个道?”
那中年人闻言低笑一声,把双手从袖笼里掏出来,摊给他看:
“我家夫人规矩大,出行从不走回头路,更不会绕远路。你们办你们的事,我们走我们的路,互不相干便是。”
说罢,他朝轿夫微微颔首。
四个轿夫会意,脚步不停,红轿继续缓缓前移,眼看就要从刀疤脸身侧擦过。
刀疤脸眉头紧锁,左手悄悄按在腰间——那是他藏暗器的地方,可看着中年人那双看似随意搭在身前,却随时能爆发出惊人速度的手,终究还是没敢妄动。
瘦高个在旁急得额头冒汗,低声道:“老大,不能让他们过去!万一……”
刀疤脸知道这趟浑水他是要搅定了,牙一咬便准备动手。
“嗒、嗒、嗒……”
一阵清脆的蹄声从石桥那头传来,不疾不徐,像有人用指尖轻叩石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驾骡车晃晃悠悠行来,蹄铁碾过青石板地面,发出“咔啦”轻响,惊得猫头鹰扑棱几下,飞走了!
骡车慢悠悠晃到近前,车辕上的赶车汉子率先落了眼。
——他约莫三十来岁,肩宽背厚,黧黑的脸上刻着风霜,胳膊上的肌肉把粗布短褂绷得紧紧的,指节粗大,虎口磨出层厚厚的茧子,一看便知是常年跟力气活打交道的人。
他咧嘴笑时,露出两排被烟草熏黄的牙,倒显得憨厚。
车斗里坐着的妇人则截然相反,身量丰腴,靛蓝粗布裙裹着圆滚滚的身子,头上扎着块碎花帕子,帕角垂在肩头。
她正低头小心的扶着车帮,手指粗短一看就不是什么贵妇,就看她眼皮耷拉着,露出半截泛红的眼角。
——许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