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余温的身体,泪水汹涌而出,滴落在她苍白却异常安详的脸上。他知道,这个占据兰娘身体三年多与他一同亡命天涯的“异世之魂”,走了。
就在他悲痛欲绝之际,怀中本该死去的身体,忽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张书生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低头。
只见“兰姐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竟缓缓地、极其困难地重新睁开了眼睛。
然而,那眼神,却与方才截然不同!
之前的兰姐儿,眼神或警惕,或冷漠,或绝望,或偶尔流露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跳脱与桀骜。
而此刻这双眼睛,虽然同样虚弱,里面却盛满了纯粹的、懵懂的、如同受惊小鹿般的恐惧和茫然,还带着一丝深可见骨的、属于这个时代女子的怯懦与哀婉。
她怔怔地看着抱着自己的张书生,看着这陌生的环境,眼中迅速积聚起泪水,声音微弱得像初生的猫儿,带着本能的依赖和恐惧:
“……煜……煜哥哥?我……我们这是在哪里?我……我好怕……爹……爹他又要卖我了吗?”
张书生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他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眼神,听着这怯懦的、属于他记忆深处那个真正兰娘的语调……
回来了。
在异世之魂彻底离去,在这具身体濒临死亡的刹那,他苦等了三年、念了三年、愿意折寿去换的那个真正的兰娘……竟然真的回来了!
张书生紧紧抓住她的手,这一次,他感受到的不再是冰冷的死寂,而是微弱却真实的温度和颤抖。
“是我!兰娘,是我!我是张煜!”他语无伦次,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悲恸与这突如其来的、难以置信的狂喜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崩溃。
窗外,翼州城的天空依旧阴沉,瘟疫的阴影尚未散去。但在这间破败的民房里,一个灵魂已然解脱归去,而另一个灵魂,在历经了无法言说的磨难与漫长的沉睡后,竟奇迹般地于死亡的边缘,挣扎着回归了她本该拥有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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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味道。
这是王兰晚意识复苏时捕捉到的第一个信号。并不难闻,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感觉。
紧接着,是仪器规律的、轻微的“嘀嗒”声,像是在为某种生命节奏打着拍子。
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块,她费力地、一点点掀开。刺目的白光让她瞬间眯起了眼,适应了好一会儿,视野才逐渐清晰。
雪白的天花板,简洁的吸顶灯。旁边是挂着透明液体的输液架,柔软的塑胶管连接着她手背上的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