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得像一块浸透了污水的巨大铅块,沉沉地压在枯骨岭嶙峋的怪石和低矮的药田之上。
沉闷的雷声在厚重的云层深处滚动,如同压抑了许久的巨兽在低吼。
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和一种暴雨将至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韩墨羽佝偻着腰,戴着那副早已磨穿、露出指头、沾满黑泥和草汁的破手套,双手死死抓着钝重的锄头柄。
他正艰难地、一寸寸地撬着一株根系如同铁爪般深扎进板结灰土里的“铁线蕨”
。
汗水如同小溪,顺着他瘦削的、布满新旧划痕和毒草腐蚀红斑的脸颊滚落,砸在滚烫的地面,瞬间蒸腾起微弱的白气。
每一次力,丹田那点因连续克扣而近乎枯竭的暖流都传来撕裂般的滞涩感,手臂的肌肉酸痛得如同被无数细针攒刺。
“丁丑七六!
韩墨羽!”
那如同跗骨之蛆、带着刻骨恶意的砂纸摩擦声,毫无预兆地在他身后炸响!
韩墨羽身体猛地一僵,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
他缓缓转过身。
赵虎那壮硕如铁塔的身影就站在几步开外的田埂上,抱着膀子,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在铅灰色的天光下更显阴鸷。
他浑浊刻毒的目光扫过韩墨羽脚下那片只清理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杂草,又落在他疲惫不堪的脸上,嘴角咧开一个极其恶劣的弧度。
“废物!
看看你磨蹭的!”
赵虎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下来,不容置疑,“这点破草锄到天黑都锄不完?老子看你就是存心偷懒!”
他粗壮的手指猛地指向药田旁边那片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遮蔽的碎石空地,“给老子滚过去!
站好!
没老子的命令,敢动一下,老子扒了你的皮!”
在枯骨岭空旷的碎石地上罚站?韩墨羽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阴沉得可怕的天空,那翻滚的墨色云层中,隐隐的雷声越来越近。
“赵管事…”
韩墨羽喉头紧,声音干涩沙哑,“眼看…要下暴雨…”
“暴雨?”
赵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出一串刺耳的嗤笑,脸上的横肉都抖动起来,“老子管它下刀子还是下火!
让你站你就得站!
再废话,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抽你?!”
他猛地踏前一步,巨大的阴影和浓烈的汗臭味、血腥气瞬间将韩墨羽笼罩。
那双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如同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快意,仿佛在欣赏猎物临死前的挣扎。
反抗的念头只闪过一瞬,便被百炼谷那扭曲的断腿和凄厉的惨嚎彻底碾碎。
韩墨羽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烈的铁锈味。
他极其缓慢地、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般,低下了头。
沉默地放下沉重的锄头,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走向那片毫无遮蔽的空地。
就在他脚步刚刚踏入那片碎石地的瞬间!
“咔嚓——!
!
!”
一道惨白的、撕裂苍穹的闪电猛地劈开厚重的云层!
紧随其后的,是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座枯骨岭都劈开的炸雷!
天地为之失色!
紧接着,瓢泼大雨如同天河倒灌,裹挟着冰冷的、豆大的雨点,毫无怜悯地倾泻而下!
瞬间就将整个世界吞没在狂暴的雨幕和震耳欲聋的轰鸣之中!
冰冷的雨水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地、密集地扎在韩墨羽单薄褴褛的衣衫上!
几乎在眨眼间就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刺骨的寒意顺着湿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