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村的春天来得格外早。
溪水解冻时,冰层碎裂的脆响惊醒了沉睡的山林。李凌虚站在竹屋前的石阶上,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未干的水墨画。他负手而立,衣袍被山风轻轻拂动,目光落在墨龙马身上——那匹马正踏过覆雪的草地,蹄印在湿润的泥土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仿佛在书写某种无声的诗行。
阿萝蹲在溪边,正用树枝拨弄冰层下的游鱼。她比去年长高了不少,羊角辫也梳得整齐了些,乌黑的发丝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光泽。她仍爱赤着脚丫在溪水里蹦跳,脚趾头偶尔碰到光滑的鹅卵石,便会咯咯笑起来。妇人端着木盆从茅屋走出,盆里堆着刚洗好的粗布衣裳,见李凌虚负手而立,微微一怔,随即笑着招呼:“道长,早饭好了。”
她的声音带着山野间的清脆,像是溪水撞击石头的回响。李凌虚转身,目光掠过她手中的木盆,又落在她微微泛红的指节上——那是常年劳作留下的痕迹。
晨雾未散时,李凌虚已练剑至竹林深处。
竹叶上的露珠还未被阳光晒干,晶莹剔透地挂在竹枝上,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李凌虚的剑锋划过,剑气扫过新生的竹笋,嫩叶上的露珠被激得四散飞溅,在朝阳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宛如一场微型的星雨。他收剑入鞘,指节微微发酸,却并不觉得疲惫——这一年来,他的剑意愈发圆融,仿佛与这片山林融为一体。
忽然,他察觉袖口微沉——原是阿萝不知何时跟了来。她手里捧着个粗陶碗,碗边还沾着几粒未擦净的米粒,里面盛着热腾腾的糖粥,甜香四溢。她的鼻尖冻得微微发红,却笑得格外灿烂:“道长哥哥,阿娘说练剑费力气,要多吃甜的。”
李凌虚接过碗,指尖触到她冻得微红的手背,触感冰凉,却让他想起去年那场溪水中的救援——那时这孩子还只会躲在母亲身后,而如今,她已经敢赤着脚丫在溪水里蹦跳,敢捧着热粥穿过晨雾来找他。
蝉鸣最盛时,青崖村的午后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锋带着几名士兵策马入村,马蹄声踏碎了午后的宁静。李凌虚正在檐下修补茅草,手指翻动着干燥的稻草,听见马蹄声抬头,见将领神色凝重地抱拳:“道长,山贼残党劫了邻县的粮队,末将奉命搜山。”
阿萝正趴在篱笆上啃甜瓜,闻言险些噎住,连忙拍着胸口,眼睛瞪得圆圆的。妇人一把捂住她的嘴,连连摆手:“军爷,我们这穷山沟,哪藏得住歹人……”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凌虚却已瞥见陈锋腰间多了一块鎏金令牌——那是钦差亲授的密令,边缘雕刻着繁复的云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微微颔首:“山后竹林可容马队暂歇。”待官兵离去,方对母女二人笑道:“无妨,我在此处,便是剑鞘。”
当夜暴雨倾盆,雷声轰鸣,仿佛要将整座山劈开。
李凌虚立于崖边,衣袍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并指成剑,虽未催动灵气,剑气却化虹直贯云霄,刹那间,暴雨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劈开,露出一条短暂的晴空。暴雨中隐约传来刀剑相击之声,他瞳孔微缩——有人正以魔功搅动天象!
墨龙马嘶鸣着冲入雨幕,李凌虚纵身跃上马背,剑锋所指处,一道黑影从山坳里跌出,落地竟化作一滩腥臭血水。那黑影尚未完全消散,便被暴雨冲刷得无影无踪。
翌日清晨,陈锋浑身湿透地跪在院中,铠甲上还挂着未干的雨水:“多谢道长相助!那贼人竟修炼了邪功‘血蛊’……”他忽然顿住,盯着李凌虚袖口若隐若现的剑纹,声音低了几分,“道长恐怕是修仙之人?”
李凌虚拂袖抖落晨露,指尖划过剑鞘,发出一声清越的轻响:“不过是个看山人罢了。”
枫叶红透时,整个青崖村仿佛被染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