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五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长白山脚下的靠山屯,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巨大的冰坨子里,吐口唾沫还没落地就能摔成八瓣。
屯子边的抚仙湖,更是冻得嘎嘎的,湖面冰层厚得能跑拖拉机,在惨白的日头底下,反射着刺眼又冰冷的光。
这天天刚蒙蒙亮,陈岁安就带着王铁柱,还有屯子里几个闲不住的后生,扛着冰镩子、渔网,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抚仙湖面上。
年前捞点鱼,好歹能给年夜饭添个荤腥。
湖面上的寒风跟小刀子似的,专往人脖领子、袖口里钻。
几个人都裹得跟狗熊似的,帽子、围巾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睫毛上很快就挂满了白霜。
“就这儿吧,这块儿冰薄,听说下面鱼多!”
王铁柱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哈着白气,用脚踩了踩冰面,选定了个位置。
陈岁安点了点头,抡起了胳膊粗的冰镩子。
这玩意儿头尖身重,专门用来凿冰。
他深吸一口气,腰腹力,猛地将冰镩子砸向冰面!
“咚!
咚!
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空旷的湖面上回荡,冰屑四溅。
其他几人也各自找了位置,开始叮叮当当地凿了起来。
王铁柱力气大,干得最卖力,冰镩子下去就是一个深坑。
陈岁安不紧不慢地凿着,目光扫过白茫茫的湖面,心里却隐隐有些异样的感觉。
这抚仙湖他从小玩到大,夏天游泳,冬天滑冰,再熟悉不过。
可不知怎的,今天这湖面总让人觉得有些……过于安静了。
连平时常在冰缝里找食的麻雀都不见踪影。
就在这时,王铁柱那边传来“咔嚓”
一声脆响!
“嘿!
凿穿了!”
王铁柱兴奋地喊了一嗓子,用力将冰镩子一提,一个脸盆大小的冰窟窿出现在眼前,浑浊的湖水立刻涌了上来,冒着森森的白气。
几人围拢过去,准备下网。
陈岁安也走过去,下意识地朝那幽深的冰眼里望了一眼。
湖水浑浊,看不清底下有什么。
他刚想挪开目光,忽然,冰层下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凑近了些,眯起眼睛,凝神细看。
冰层之下,光线昏暗,水波扭曲。
就在那浑浊的暗绿色深处,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直立的人形轮廓!
陈岁安心头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陡然升起。
他屏住呼吸,几乎将脸贴到了冰面上,努力想要看清。
突然,一阵微弱的暗流涌过,搅动了水下的沉淀物,那模糊的轮廓瞬间清晰了少许——
一张脸!
一张惨白无比、却栩栩如生的脸!
那张脸就贴在冰层下方不远的水中,双眼圆睁,空洞地望着上方,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僵硬的弧度。
皮肤因为长期浸泡而显得肿胀亮,但五官轮廓却保存得出奇完好,甚至能看清他下颌的胡须和官帽下的际线!
顶戴花翎!
官服补子!
这……这分明是一身大清朝的官服打扮!
而这具尸体,不是漂浮着,也不是沉底躺着,而是如同被什么东西从水底托着,或者……它自己就这么直挺挺地、如同站岗般“站”
在幽暗的湖水之中!
官服的下摆还在随着微弱的水流轻轻飘荡。
陈岁安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他头皮麻,手脚冰凉!
他猛地向后一仰,一屁股坐在了冰面上,指着那个冰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