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屯的夜总裹着松针的苦香沉在墨色里。
王铁柱家的黄狗“阿黄”
突然炸了毛,喉咙里滚出不安的低呜,前爪扒着门框直喘粗气。
他揉着惺忪的眼坐起来,听见西厢房鸡舍传来“扑棱棱”
的乱响——是竹篾编的门被撞得摇晃,混着芦花鸡受惊的尖叫,像有人攥着鸡脖子在拧。
“谁?”
王铁柱抄起墙根的猎枪,摸黑摸过去。
手电筒的光劈开黑暗,先照见鸡舍里翻倒的食槽,再往上——一团金黄色的影子正叼着鸡往外窜,月光漏过桃树的枝桠,正好打在那东西的后背上:蓬松的尾巴像把撑开的伞,绿眼睛亮得吓人,像两盏浸在茶里的荧光弹。
“黄皮子!”
王铁柱骂了句,扣动扳机。
子弹擦着桃树干飞过去,撞在院墙上溅起火星。
黄皮子受惊,叼着鸡往院角窜,王铁柱追出去,黄皮子正好撞在桃树下的石磨上——那畜生正蜷在磨盘后,后腿渗着血,叼着的芦花鸡脖子已经被咬断,血珠滴在青石板上,晕开小朵的暗梅。
“狗日的,偷鸡还敢回头!”
王铁柱抬脚踹翻磨盘,猎枪抵在黄皮子脑门上,又补了一枪。
血溅在他裤腿上,温温的。
他蹲下来捡黄皮子,指尖碰到它的爪子——肉垫还是热的,爪缝里还沾着几根鸡毛,而黄皮子的皮毛泛着奇异的亮,像镀了层蜜色的釉。
“铁柱!
你作啥妖呢?”
铁柱奶奶的声音从堂屋门口传来。
她攥着佛珠,穿着藏青布衫,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王铁柱站起来,把手里的黄皮子往地上一摔:“奶奶,这畜生偷鸡!”
铁柱奶奶蹲下来,指尖刚碰到黄皮子的毛,突然浑身一震,佛珠“哗啦”
散了一地。
她的脸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你、你看它的毛……这是保家仙啊!”
“保家仙?”
王铁柱愣了,“不就是只黄鼠狼?”
“你爷爷当年给它供过三年小米!”
铁柱奶奶抓起黄皮子的爪子,指甲盖里还沾着鸡血,“这黄皮子的毛是金红色的,是咱们靠山屯的‘看屯仙’!
早年屯子里闹狼灾,是它带着狼群绕着屯子走;去年张寡妇家孩子掉井里,也是它趴在井沿叫人!
你打死它,是要遭报应的!”
王铁柱皱着眉弯腰捡佛珠,没接话。
铁柱奶奶却突然哭了,坐在地上拍着大腿:“造孽啊……今晚黄仙要来找咱们算账了!”
第二天鸡叫第三遍,王铁柱端着粥碗推开奶奶的房门,吓得碗“啪”
地摔在地上。
铁柱奶奶蜷在被子里,盖着两床厚棉被还在抖,脸白得像浸了水的纸,嘴唇紫得吓人。
王铁柱扑过去摸她的额头,烫得吓人,刚要喊人,铁柱奶奶突然睁开眼,指甲掐进她的手腕:“别抓我……别抓我孙娃……”
“奶奶你说啥呢?”
王铁柱急得眼泪掉下来,“我是铁柱啊!”
铁柱奶奶却像没听见,嘴里反复念叨着“还命来”
“打死我的孩子”
,声音越来越尖,越来越细,最后变成了个女人的嗓音,像用指甲刮着瓷碗:“把陈岁安喊来!
让他替我评评理!
王老栓当年赌咒誓,每年供我一只红公鸡,换我护着靠山屯风调雨顺!
现在他孙子打死我的乖孙!
我要他老伴偿命!”
陈岁安刚好拎着药箱进来,听见这话脚步顿住。
机缘巧合之下,身上有72路引路仙,懂些请仙问事的门道。
他放下药箱,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