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并没有现阴阳菇,此时天色渐黑。
荒郊野岭的也没有好去处,四人只好在山洞里过了一夜。
山洞里的火堆只剩最后一捧余烬,火星子噼啪炸在湿冷的石壁上,把四个人的影子揉成一团晃动的墨。
曹蒹葭缩在陈岁安臂弯里,粗布外衣被洞顶滴下的冰水浸透,贴在背上凉得刺骨。
她盯着跳跃的火光打盹,睫毛上还凝着细小的水珠。
“簌——簌——”
细微的摩擦声从洞顶传来。
陈岁安猛地睁眼。
他倚着石笋闭目养神,此刻却觉后颈寒——那声音不像风,倒像无数指甲刮过岩石。
王铁柱的猎枪已攥在手里,枪管抵着膝盖:“他娘的,啥玩意儿在爬?”
话音未落,黑暗里炸开一片尖啸。
像有千百只铁钩子同时划破空气。
曹蒹葭尖叫着缩成一团,一只黑褐色的影子擦着她耳际掠过,膜翼扫得她脸颊生疼。
火光里,那东西生着匕似的尖喙,眼珠红得像浸了血,正是本地山民说的“血蝠”
。
“砸!”
王铁柱抡枪砸向洞顶。
枪托撞碎一块凸起的钟乳石,碎石飞溅中,三四只蝙蝠栽下来,撞在火堆边抽搐。
但更多蝙蝠从洞窟深处涌来,有的扑向火焰,有的直取人脸,膜翼带起的风刮得人睁不开眼。
陈岁安摸出最后一张“镇邪符”
,指尖因脱力颤。
符纸刚被火折子引燃,他便挥臂扫向蝙蝠群——金色火光炸开,映亮洞顶密密麻麻的倒悬身影,像片被惊动的黑云。
白栖萤突然攥住陈岁安的手腕。
她指尖泛白:“别烧光……它们是被阴气引来的。”
话音未落,她咬破舌尖,腥甜的血珠滴在掌心,对着蝙蝠群低喝:“散!”
一股无形的压力扩散开来。
扑在最前的蝙蝠像撞上无形气墙,纷纷跌落,撞在石笋上昏死;后头的则出尖啸,调头往洞深处逃。
火堆重新添上干柴,噼啪声里,四人盯着满地抽搐的蝙蝠尸体。
曹蒹葭捂着被抓出血痕的手臂,声音颤:“它们……冲阴阳菇来的?”
陈岁安捡起半片蝙蝠翼膜,指尖拂过上面黏腻的鳞片:“日本人的血曾污染了这山。
它们嗅着怨气来,也想分一口……”
洞外的风卷着湿冷灌进来。
火堆的光在四张苍白的脸上跳动。
第二日。
喇嘛沟的雾比昨日更浓了。
四人踩着腐叶和碎石往深处走,曹蒹葭的绣鞋沾了泥,裙角勾破了好几处。
她攥着陈岁安给的罗盘,指针却疯了似的转,嘴里念叨:“不对劲,这雾里有东西……引着人往死路上走。”
白栖萤抬头望了眼阴云低垂的天:“别信罗盘。
当年日军在这布了‘迷魂阵’,磁石全换了铅条。
跟着我脚印走,别踩树影重叠的地方。”
她走在最前,裙子下摆扫过齐膝的荒草。
王铁柱扛着猎枪跟在后面,枪托不时磕到凸起的土包——直到曹蒹葭突然“呀”
地轻呼,蹲下身扒开乱草。
“你们看。”
她声音颤,指尖拨开一丛野菊,露出半截森白的骨头。
那是具日军骸骨。
军服破得只剩领章,铜扣上还刻着“大日本帝国给水部队”
的字样。
头骨歪在一边,下颌骨挂着半条黑的舌头,肋骨间卡着几枚锈迹斑斑的弹片。
“作孽。”
王铁柱啐了口,刚要绕开,曹蒹葭突然按住他手腕:“等等……他怀里好像有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