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哀思与敬意,飘向灰蒙蒙的天空。
葬礼结束了,人们默默地下山。
那座新坟孤零零地立在向阳坡上,坟前没有立碑——屯里人商量好了,要给他寻一块最好的青石,刻上他最该有的名分:“护屯义士马公之墓”
。
老马头,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连同他生命最后时刻迸出的英勇与决绝,深深地刻进了每一个靠山屯幸存者的心里。
他就像这长白山里一块沉默的青石,平时不起眼,却在山洪来袭时,用自己的粉身碎骨,为身后的人挡住了致命的冲击。
青山依旧,埋下了忠骨。
而活着的人,带着伤痛与记忆,还要继续在这片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土地上,艰难地走下去。
七天后……
长白山腹地的老林子,越往深处走,越是能感受到一种与世隔绝的、沉甸甸的寂静。
这里的树木不像外围那般生机勃勃,反而枝干扭曲,树皮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暗灰色,厚厚的苔藓如同溃烂的疮疤,覆盖着一切。
光线被层层叠叠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即使是在晌午,林子里也昏暗得如同黄昏。
靠山屯的集体墓地,就坐落在这片老林子深处一片尤为特殊的区域。
老辈人管这里叫“养尸地”
。
地势低洼,像个天然的锅底,四周高耸的山梁将阳光挡得严严实实,终年弥漫着一股化不开的阴冷湿气。
脚下的泥土永远是黑黢黢、黏糊糊的,踩上去软绵绵的,没什么声响,仿佛下面不是实地,而是某种巨大生物的腹腔。
空气里飘散着腐叶和湿土混合的沉闷气息,偶尔还能闻到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甜腥味。
这片坟场里,大大小小的坟包杂乱地挤在一起,大多已经年久失修,坟头长满了半人高的枯黄蒿草和带刺的灌木,残破的墓碑东倒西歪,被厚厚的青苔和地衣覆盖,显得格外荒凉破败。
然而,在这片荒芜与破败之中,却有两座坟显得格外醒目——一座是新垒的、尚未立碑的护屯义士马公之墓矗立在向阳的山坡,另一座则是孤零零立在更偏僻处的无名女坟。
这天,是老马头头七。
和老马头关系最好的王铁柱拎着竹篮,里面装着黄纸、冥币和几样简单的供品,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这片“养尸地”
。
即使是像他这样胆大包天的退伍兵,独自一人身处此地,也不由得感到脊背凉,四周那死寂的阴冷仿佛能钻进骨头缝里。
他先找到老马头的新坟,拔掉几丛顽强的杂草,摆上供品,然后蹲下身,对着坟头轻声道:“马叔,我来给你填土了。
你放心,屯子的人都记着你……”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被旁边那座干净得过分的女坟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座没有立碑明确记载姓名的女坟。
坟丘是用细腻的黄土仔细拍实垒成的,边缘齐整,寸草不生,仿佛每天都有人精心打理。
坟前立着一块光滑的黑色石碑,材质不明,触手冰凉。
石碑上,没有冗长的墓志铭,甚至连生卒年份都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几个残缺的笔画。
唯一清晰的,是碑上方镶嵌着的一张黑白照片,以及照片下方刻着的一个图案。
照片里的女子,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眉眼弯弯,鼻梁挺翘,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羞涩的笑意,美得惊心动魄,那是一种越了时代、纯净中带着一丝凄婉的美丽,足以让任何看到的人心生怜惜,又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她叫冷小翠——这是后来王铁柱打听来的名字。
而照片下方刻着的图案,则更加引人注目。
那是一只展翅欲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