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株经了霜的翠竹。听见脚步声,她没有回头,只是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朱标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脸上那道尚未消退的红痕上,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再无夫妻之情。”
常氏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归于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
“这东宫正院,孤不会再踏足。”朱标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但在外人面前,你依旧是东宫太子妃,是雄英,熥儿的母亲。该有的体面,孤会给你;该尽的礼数,你也得周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熟悉的陈设,最后落在常氏脸上:“你我,就做对人前的夫妻吧。”
常氏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意很淡,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殿下倒是分得清楚。”她微微屈膝,行了个不高不低的礼,“臣妾遵旨。”
没有争辩,没有挽留,甚至没有一丝不舍。朱标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莫名地窜起一股火气,却又无处发作。他原以为她会哭闹,会质问,却没想她竟如此平静,平静得像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你……”他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冷哼,转身大步离去。
这一次,他没有回头。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殿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常氏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才缓缓直起身。她走到窗边,望着朱标消失的方向,眼底的平静终于裂开一道缝隙,有泪水无声地滑落,砸在窗台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夫妻之情?她曾以为是有的。刚嫁入东宫时,他会记得她的生辰,会在她畏寒时递过暖炉,会在雄英出生时抱着孩子笑得像个傻子。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是从吕氏入府后,还是从那些明里暗里的算计中?
如今,他说断就断了,断得如此干脆,如此体面。
常氏抬手抹去眼泪,指尖触到脸颊上的红痕,依旧有些发烫。她对着窗外的夜空,轻声道:“没关系……只要能护着两个孩子,有没有夫妻之情,又有什么要紧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