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人说的话,我都听说了!你恨她,不是吗?”
“是,我恨她。”常氏坦然承认,声音却稳得像块石头,“她动熥儿的时候,我恨不得亲手撕了她。
她抬起手,露出腕上一道浅浅的疤痕:“这是当年臣妾刚嫁入东宫,她故意让宫女打翻热水烫的。这些年,她明里暗里的算计,臣妾不是不知道,只是念在殿下和允炆的面上,忍了。”
“可忍不代表会用阴私手段害人性命。”常氏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朱标的手扬在半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底翻涌着怒火与挣扎。常氏那番坦然的承认,像一根刺扎进他心里,让他想起吕氏临死前的模样,想起允炆哭红的双眼。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殿内炸开,常氏被打得偏过头,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起五道红痕。她没有捂脸,只是缓缓转回来,眼神里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的冷。
“殿下这一巴掌,是替吕氏讨的?”她的声音有些发哑,却依旧挺直着脊背,“若是殿下觉得臣妾该死,大可现在就下令。”
朱标看着她脸上的红痕,手微微颤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疼。他没想过真的动手,可话到嘴边,怒火上头,那巴掌就不受控制地落了下去。
“你以为我不敢?”他的声音带着怒意,却掩不住一丝慌乱。
常氏忽然笑了,笑意里带着决绝:“殿下有何不敢?臣妾是太子妃,可在殿下心里,终究抵不过一个吕氏。她动熥儿,殿下可以容忍;臣妾护子,倒成了十恶不赦。”
她往前走一步,直视着朱标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若是殿下非要为吕氏复仇,臣妾这就死在您面前——就像她那样,暴毙而亡。
朱标的脸色猛地一沉,常氏这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戳中了他心底最忌惮的地方。
他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常氏不是寻常宫妃,她是常遇春的嫡女,是淮西武将集团捧在掌心里的明珠。那些跟着父皇打天下的淮西老将,哪个不看着常遇春的面子照拂她三分?若他今日真处置了常氏,哪怕只是将她禁足,传到那些老将耳中,都会被解读为“太子容不下功臣之后”。
淮西武将集团盘根错节,手握兵权,是父皇江山的基石,也是最不能触碰的逆鳞。他这个太子,看似尊贵,实则步步需得权衡——既要安抚文官集团,又不能寒了武将的心。
常氏可以死。
比如染场风寒,缠绵病榻,最后药石罔效,那是天意;比如游园时不慎失足,落入湖中溺亡,那是意外。哪怕是走夜路被毒蛇咬了,或是晨起时被脱落的瓦当砸中,都能找到说辞,让淮西那帮武将虽有疑虑,却挑不出明面上的错处——毕竟,谁也不能跟老天爷或意外较真。
可唯独不能死在他手上。
无论是赐毒酒、白绫,还是明着问罪下狱,只要沾了他的手,那性质就变了。常遇春当年为大明流的血,淮西武将们攥在手里的兵权,都会瞬间变成刺向他的利刃。父皇或许会为了大局压下此事,但那些武将心里的疙瘩,只会像野草般疯长,往后朝堂之上,他这个太子的话,怕是再难让他们真心信服。
更别提,雄英,熥儿还是常氏的亲儿子。他若处置了常氏,让儿子如何自处?将来如何面对常家的族人?
朱标抬手按了按眉心,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方才在殿内,常氏那决绝的眼神,想起她脸上那道清晰的掌印,心里像塞了团乱麻。
他不是没想过,吕氏的死或许真与常氏有关。可纵是如此,他也只能装糊涂。
这东宫,这朝堂,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地方。有些账,不能算得太明;有些人,不能处置得太急。
常氏依旧站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