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燕王府的演武场边,秋风卷着落叶滚过青砖地,朱棣负手站在廊下,目光沉沉地落在场中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朱高炽刚满七岁,穿着身簇新的骑射短打,却衬得他圆滚滚的身子更像个滚圆的糯米团子。奶娘在旁边扶着,他试着往前跑了两步,不过丈许远,就扶着膝盖直喘气,脸蛋涨得通红,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肉乎乎的脸颊往下滚,连带着鬓角的碎发都湿成了一绺一绺。
“废物!”朱棣的声音像淬了冰,砸在地上都能冻出个坑。他身后的侍卫们齐刷刷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谁都知道王爷最看重勇武,府里的亲卫稍有懈怠就得挨鞭子,更别说这位嫡长子,偏生养得这般……臃肿。
朱高炽听见父亲的呵斥,吓得一哆嗦,想站直身子,腿却软得打晃,反倒往前踉跄了一下,若非奶娘眼疾手快扶住,怕是要摔个结实。他仰着小脸看朱棣,眼里噙着泪,却不敢哭出声,只小声嗫嚅:“爹……儿臣跑不动……”
“跑不动?”朱棣大步走过去,一把推开奶娘,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本王像你这么大时,跟着你爷爷在濠州城外,一天能跑三十里地!你呢?跑十步就喘,将来怎么上战场?怎么守这北平城?”
他的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儿子,眉眼倒是随了徐王妃,可这身子骨,这怯懦的样子,哪有半分他朱棣的影子?想他常年征战,麾下将士个个以一当十,偏生嫡长子胖得连马都快骑不上,拉弓连弓弦都拉不开,每次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就像堵着团烂棉絮,又闷又躁。
“来啊,”朱棣扬声唤道,“把那匹小马牵来!”
亲卫很快牵来一匹刚断奶的小马驹,皮毛油亮,性子温顺。朱棣指着马驹,对朱高炽道:“上去!今天你要是能在马上坐稳一炷香,本王就饶了你这没用的东西。”
朱高炽看着小马驹,眼里满是畏惧,往后缩了缩:“爹……儿臣怕……”
“怕?”朱棣冷笑一声,伸手抓住他的后领,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拎到马旁,“你是燕王的儿子,将来要带甲出征的,怕一匹马?传出去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他强行把朱高炽抱到马背上,小家伙吓得紧紧攥着缰绳,身子抖得像筛糠,刚坐稳没片刻,就“哇”地一声哭出来,胖手乱挥:“爹!我要下来!我怕摔!”
“摔死了也是活该!”朱棣别过脸,不去看他哭哭啼啼的样子,可耳朵里全是那聒噪的哭声,心里的火气更盛。他想起大哥朱标家的朱雄英,比炽儿大四岁,已经能跟着处理政务,眉宇间尽是沉稳;朱允熥虽顽劣,却敢闯敢拼,把个糖坊经营得有声有色。再看看自己这儿子,除了吃,除了哭,还会什么?
奶娘在一旁着急,却不敢求情——王爷的脾气,越劝越火。
朱高炽在马背上哭了半晌,哭到嗓子沙哑,小马驹被他哭得不耐烦,轻轻刨了刨蹄子,他吓得又是一阵乱颤,身子一歪,“噗通”一声摔了下来。幸好亲卫早有准备,在旁边垫了厚厚的毡子,没摔疼,却把他吓得魂飞魄散,趴在地上直抽噎。
朱棣闭了闭眼,胸口起伏得厉害。他不是不知道这孩子体弱,太医早就说过,炽儿天生心脉弱,不宜剧烈运动。可他是燕王啊,是要守着北疆、随时可能挥师出征的藩王,他的儿子,怎么能是这副模样?将来他若不在了,这胖小子能挡得住蒙古人的铁骑?能镇得住麾下那群虎狼将士?
“拖下去。”朱棣的声音透着疲惫,挥了挥手,“让他抄《孙子兵法》去,抄不完不许吃饭。”
亲卫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把朱高炽抱起来。小家伙哭得打嗝,却不忘回头看朱棣,眼里满是委屈和不解——为什么爹爹总对他这么凶?为什么他再努力,也换不来爹爹一个笑脸?
朱棣看着他被抱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