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说想吃你做的……桂花糕……”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监护仪的长鸣突然变成平直的线,“你……做了吗?”
我看着他逐渐失去焦距的眼睛,突然想笑。
小时候紫菱抢我的课本点火玩,烧了半间书房,他笑着说“孩子玩火聪明”
;紫菱把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藏起来,害我差点错过报道,他只淡淡说“姐妹间的玩笑”
。
而我不过是拒绝在她第三次被公司开除时帮她托关系,就成了全家唾弃的恶人。
“我做了。”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像被寒风撕扯的破布,“在护士站的保温箱里,放了她爱吃的蜜饯。”
父亲的眼睛终于慢慢闭上,嘴角却还维持着向下撇的弧度,像是带着对我永世不得原谅的怨怼。
辐射剂量监测仪的数字跳回安全值,可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标了——比如二十多年来积在心底的委屈,终于在这声长鸣里,漫过了所有能忍耐的刻度。
系统光幕在我眼前亮起,却不再显示技术参数,而是弹出了紫菱十岁时的照片。
那时她坐在我的实验台边,举着放大镜看蚂蚁搬家,阳光透过窗户在她梢镀上金边。
“检测到宿主情绪剧烈波动,建议暂停工作24小时。”
走廊里传来张妈的哭声:“大小姐,汪老先生到最后都没原谅你啊……”
我没有回头,只是按下了手机里的一个号码。
“李工,”
我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按原计划启动专利全球公示,另外通知法务部,准备起诉岛国那家企业的专利侵权案。”
电梯下行时,我看着玻璃倒影里的自己——白大褂上还沾着调试时溅到的冷却液,眼下的乌青遮不住,却比父亲临终前的眼神更冷。
监护仪的长鸣声仿佛还在耳边,与实验室里的警报声重叠在一起,像一场迟来了二十年的审判。
电梯轿厢的灯光忽明忽暗,像极了母亲临终前病房里的应急灯。
那年我刚拿到博士学位,穿着崭新的学士服守在icu外,母亲隔着呼吸机抓着我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
她的声音气若游丝,眼神却像淬了冰的针:“绿萍,你是姐姐……要让着紫菱,她胆子小,经不得事……”
监护仪的波纹正一点点拉成直线,可她最后盯着我的眼神,分明在说“是你逼得她躲起来不敢见人”
。
那时紫菱刚把汪氏的核心算法卖给欧洲的竞争对手,卷走了公司三千万流动资金。
我报警冻结账户时,母亲躺在病床上给我打了三十七个电话,每一个都在重复“她还小”
。
玻璃倒影里的白大褂突然和记忆里的学士服重叠。
我抬手按了按眉心,指腹触到一片冰凉——那是上周整理母亲遗物时,从她枕下翻出的信,紫菱十五岁写的,说要把家里的稀土矿脉分布图“借”
给网友看看。
母亲在信尾批了句“孩子好奇罢了”
,如今那行字在我视网膜上烧出焦痕。
岛国企业的侵权案卷宗在脑海里摊开,第17页附着紫菱与对方高管的加密邮件记录。
她不仅把汪氏的新能源专利拆解成零件卖,还把我国在南海的深海探测数据打包送了出去。
国安局的人找到我时,证据袋里甚至有她戴着窃听器参加行业峰会的照片,背景里的国旗红得刺目。
“大小姐,紫菱在里头怕是熬不住……”
张妈的声音曾在拘留所外响起,那时我刚签完所有证词。
紫菱隔着探视玻璃笑,说要在法庭上揭露我“挪用公司funds做非法实验”
,可她没等到开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