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封邮件。
紫菱在信里哭哭啼啼:“姐姐,楚濂生意失败了,你能不能看在过去的情分上……”
邮件末尾附着母亲的字迹:“好歹是一家人,帮衬一把也是应该的。”
当时我只让助理回了句“按商业流程申请贷款”
,此刻看着剧场尖顶刺破云层,突然觉得那封信像片干枯的落叶,早该被扫进时光的垃圾桶。
手机再次震动,是舞蹈团团长来的视频通话。
镜头里一群穿着白色练功服的小姑娘围着舞台转圈,领舞的女孩举着手机跑过来,额角的碎还沾着汗珠:“绿萍老师!
您看我们新排的《蝶变》,最后这个造型,是不是特别像您剧场的顶啊?”
她踮起脚尖旋转时,足尖鞋上的缎带飘起来,像极了我当年在病床上偷偷绣的蝴蝶翅膀。
“当年教我的老师说,我永远跳不出足尖上的轻盈。”
我对着屏幕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丝巾上的刺绣——那是用当年拆下来的石膏粉末混合染料绣成的蝶翅,“现在看来,有些翅膀,是摔碎了才学会飞翔的。”
小陈在一旁整理庆功宴的宾客名单,忽然指着其中一页笑:“您还记得王行长吗?当年暴雨夜在银行门口堵他的事,他现在总跟人说,是您膝盖上的淤青让他信了汪氏能站起来。”
我低头看着膝盖,那片被机器零件砸出的淤青早已淡成皮肤下的暗影,却总能在阴雨天隐隐烫,像枚不会褪色的勋章。
“对了汪董事长,”
小陈递来一份快递,“舞蹈团的孩子们用您捐赠的练功服边角料,缝了个蝴蝶挂饰。”
我拆开包装,掌心躺着只歪歪扭扭的布蝴蝶,翅膀上绣着歪歪扭扭的字:“谢谢绿萍老师让我们知道,疼过的地方会开出花。”
晨光突然漫过窗台,将挂饰上的银丝照得透亮。
我想起二十岁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听着母亲在走廊里跟楚濂打电话:“绿萍她那条腿算是废了,你可得好好对我们紫菱。”
那时谁能想到,这双被断言“只能拄拐杖”
的腿,会一步步走过米兰的t台,踏过人民大会堂的红毯,最终站在这里,看着自己亲手设计的蝶翼剧场,在晨光里缓缓舒展。
楼下传来鸣笛的交响,我将布蝴蝶别在西装领口,转身走向办公桌。
庆功宴的请柬上印着烫金的“蝶变”
二字,设计部新系列的初稿摊在一旁,席设计师在备注里写:“灵感源自绿萍总脚踝的疤痕,那些不完美的弧度,才是最动人的线条。”
高跟鞋再次叩响地面,这一次,每一步都像踩在盛开的花上。
那些曾在暗夜里啃噬我的冰冷——石膏的寒意、母亲的刻薄、楚濂的背叛,此刻都化作了翅膀上的磷光,在晨光里闪闪亮。
原来破茧成蝶从不是一瞬间的振翅,而是无数个咬牙站起的清晨,把每一道伤口都磨成了飞翔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