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中泛着水光。那几点灯火,正是从最近几栋吊脚楼的窗户里透出来的。
寨口立着一根高大的、被岁月侵蚀得有些歪斜的木柱,上面用某种颜料书写着几个他看不懂的侗族文字,旁边还挂着一串已经风干发黑的、用竹篾编织成的奇异物件,像是某种符咒或装饰。
这里,就是雷公村了。
唐建长长舒了口气,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涌上心头。他整理了一下狼狈不堪的衣着,迈步向寨子里走去。
寨子里很安静,只有雨声和偶尔从木楼里传来的人语声。脚下的路铺着青石板,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吊脚楼底部大多圈养着牲畜,散发出混合着草料和粪便的气味。
他的出现,很快引起了注意。几个原本在屋檐下躲雨、穿着传统侗布衣服的老人和孩子,都用一种好奇而警惕的目光打量着他这个不速之客。那眼神里,没有多少欢迎,更多的是审视和一种难以言说的疏离。
唐建硬着头皮,走向最近一栋看起来人声稍多的木楼。刚走到屋檐下,木楼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深蓝色侗布上衣,头上包着同色头帕的老者走了出来。
老者看起来有七十多岁,脸上沟壑纵横,但一双眼睛却异常锐利,在昏暗中如同两点寒星。他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根烟杆,目光沉静地落在唐建身上。
“阿公,打扰了。”唐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恭敬,“我是从外面来的,在山里迷了路,手机也坏了,能不能在村里借宿一晚?”
老者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湿透的衣衫、沾满泥浆的登山鞋以及背后鼓鼓囊囊的背包上扫过。那目光似乎能穿透皮囊,看到一些别的东西。周围几个村民也围拢过来,沉默地看着,气氛有些凝滞。
过了好一会儿,老者才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缓缓开口:“后生仔,从哪里来?”
“省城。”唐建连忙回答,“我叫唐建,是个做家具的,听说咱们雷公村这边木材好,想来寻摸点特别的料子。”
“寻木料?”老者吐出一口辛辣的烟雾,烟雾在潮湿的空气里久久不散,“我们这穷山恶水,能有什么好料子。后生,听我一句劝,雨停了,就顺着来的路回去。雷公村,不留外客过夜。”
这话语里的拒绝意味很明显,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唐建心里一沉,正要再恳求几句,旁边一个看起来稍微年轻些、约莫五十岁上下的汉子插话道:“阿维亚(侗语,对寨老或巫师的尊称,此处指那老者),雨这么大,天也黑了,让他在寨子外围那间废弃的守谷棚凑合一晚吧,总比在山里喂了豺狗强。”
被称为“阿维亚”的老者沉吟片刻,又深深看了唐建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最终点了点头,对那汉子说:“岩刚,你带他去。记住,只准在守谷棚,不许乱走。尤其是……”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寨子后方那在雨夜中更显黝黑深邃的山林,“后山的老林子,绝对不准靠近半步!”
岩刚应了一声,对唐建招招手:“跟我来。”
唐建连忙道谢,跟着岩刚往寨子边缘走去。路上,他试图套近乎:“岩刚大叔,谢谢您。刚才阿公说的后山老林子,是有什么说法吗?”
岩刚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说:“那是我们雷公村的祖地,埋着先人,也住着山神爷。外人进去,冲撞了神灵,要倒大霉的。”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信。
唐建心里不以为然,但面上还是连连称是。他更关心的是此行的目的:“大叔,我听说咱们这雷公山里有种被雷劈过的木头,纹理特别,是真的吗?”
听到这话,岩刚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严肃:“后生,你打听雷击木做什么?”
唐建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