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市局法医中心,父亲那张冰冷而不锈钢解剖台的精确坐标。
“还不够!”林疏桐的眼神亮得吓人,她突然发疯似的扑向其余的躯体,双手化作残影,粗暴地扯开它们后颈处的皮肤。
没有血肉模糊的景象,皮肤之下,是一排排整齐得如同蜂巢般的纳米粒子注射孔,密密麻麻,令人头皮发麻,指尖掠过时传来蜂窝状的凹凸触感。
“他的意识正在通过我们的血液改写现实!”她尖叫着,猛地将手中的手术刀调转方向,狠狠划过自己的左手静脉。
喷涌而出的血液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在空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化作一片血雾。
血雾之中,无数声波的波纹图形疯狂闪烁、重组,最终在空中投射出另一组更加庞大、更加复杂的声纹终止码。
那是我母亲遇害现场,她留下的最后一句遗言的声纹——“别回头……快走……”
两个由记忆构成的坐标,一个代表父亲,一个代表母亲,在空中交汇、碰撞。
整个密室开始剧烈地震动,墙壁上的应急灯疯狂闪烁,电流杂音刺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我明白了。
陈警监构建的这个矩阵,核心就是我和林疏桐的记忆。
而他用来锚定这个虚拟世界的“现实坐标”,就是我父亲的解剖台。
他以为那是我们最执着的地方,是我们逻辑的起点,也是我们无法挣脱的牢笼。
但他错了。
我的枪口猛然抬起,越过所有的躯体,越过林疏桐用鲜血投影出的声纹,对准了密室的穹顶——那张虚拟解剖台坐标模型的正上方。
那里空无一物,只有冰冷的金属天花板。
但我扣动了扳机。
子弹呼啸而出,击中的并非实体,而是那个由磷光构成的虚拟坐标。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一阵类似玻璃破碎的清脆声响,清越如钟,回荡在密室四壁。
空中的三维模型瞬间崩裂,化作亿万个发光的碎片,如同一场盛大的数据流星雨,向四周爆开。
在那些崩裂的碎片中,一些被深埋的东西,终于浮现了出来。
那不是新的坐标,也不是任何人的意识片段,而是一行行、一列列最原始、最冰冷的数据。
它们在空中飞速旋转、排列,最终定格。
我看到了一份尘封三年的文件标题——关于“127号微痕”的原始数据报告。
三年前,母亲的凶案现场,警方最终只公布了126处有效微痕。
而这第127处,被定性为“无分析价值的干扰信息”,从卷宗里被彻底抹去。
现在,它回来了。
被篡改、被隐藏的真相,如同一场迟到了三年的暴雪,瞬间将我所在的整个空间彻底淹没。
而在那片数据的洪流之中,在那127处微痕信息的核心深处,我看到了一个轮廓。
一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轮廓,正背对着我,俯身在解剖台前,记录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