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猛地抬头,只见她已经冲向了另一具躯体。
她的动作比我更决绝,手中的手术刀没有丝毫犹豫,噗嗤一声,径直刺入那具躯体毫无生机的胸腔——没有血,只有一声短促的电子蜂鸣,像是某种系统被强行入侵。
刀锋抽出时,带出的并非鲜血,而是一个发出幽幽蓝光的物体。
那东西的结构极其诡异,像一个被强行扭曲的玻璃瓶,瓶颈和瓶底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没有内外之分的封闭曲面——一个克莱因瓶。
无数细微的数据流在它的表面起伏闪烁,如同囚禁着一个躁动不安的灵魂,指尖靠近时,竟能感受到轻微的电磁脉动,皮肤微微发麻。
“每具躯体都是他意识的碎片容器!”林疏桐的声音带着一种疯狂的笃定,语速急促,像在对抗某种倒计时。
她没有丢掉那个诡异的芯片,反而用右手虎口死死抵住芯片侧面的一个微型接口。
她眼角的虹膜上,一道陈旧的裂痕猛然睁开,一滴殷红的血液顺着眼角滑落,精准地滴在她的虎口上,渗入芯片的接口——血珠落下时发出极轻的“啪”声,随即被吸收,芯片蓝光骤然增强,像一颗活的心脏开始搏动。
“警告……声纹……终止码……激活……”
一阵断断续续的电子合成音响起,音调扭曲,仿佛从深井中传来。
与此同时,我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
父亲的手术编号,陈警监,意识碎片……这些线索像散落的拼图,缺少最关键的一块。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七具躯体的脚底。
它们的鞋底有着几乎完全一致的磨损模式——右脚鞋跟外侧,左脚前掌内侧。
这种磨损极其特殊,我曾在三年前母亲凶案现场的足迹鉴定报告中见过,当时那份报告被标注为“高概率关联嫌疑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瞬间劈开了我脑中的所有迷雾。
这些躯体,不仅仅是陈警监意识的容器,它们还是一个个活动的数据库,一个行走的犯罪现场。
它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都在刻意模仿、重现我们记忆中最深刻的伤痕。
父亲的最后一次手术,母亲的死亡现场……他不是在攻击我们,他是在窃取、是在利用我们最痛苦的记忆!
“陈警监在用我们的记忆构建永生矩阵!”我朝着林疏桐嘶吼出这个结论,声音撕裂空气,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怒与痛楚。
同时,我将手中那枚带着父亲手术编号的子弹,用解剖刀的刀尖对准了最近那具躯体已经转向我的膝盖关节。
我并非要摧毁它,而是要验证一个猜想。
如果一切都由记忆构成,那么记忆本身,就是攻破它的武器!
“砰!”
第七具躯体的枪声终于响起。
它并非射向我的要害,而是我的左臂。
在子弹即将及体的瞬间,我刻意侧身,让滚烫的弹头擦着我的皮肤飞过。
一道火辣辣的刺痛从左臂传来,那里有一个和我母亲遇害时留下的伤疤几乎完全一致的疤痕,也是我植入声纹终止码的地方。
伤口迸出的鲜血,瞬间被弹头擦过时留下的磷光点燃,发出淡绿色的微光,像萤火虫在血管中游走。
我手臂上的声纹终止码发出嗡嗡的共鸣声,频率与子弹上那行代表父亲手术记录的磷光刻痕产生了诡异的耦合,声波在空气中形成肉眼可见的涟漪。
空气中,无数发光的粒子凭空出现,它们以惊人的速度在我和林疏桐之间汇聚、组合,最终在密室的半空中,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三维坐标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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